“大壯,把布和沙子收了吧!”
“順子,跟我上房頂。”梁天機打量了一下四周,又聽了聽四下的動靜。在肯定四周沒有異常情況後,他小聲地對大壯和順子發出了命令。
同時,梁天機的膝部一彎,雙腳輕輕地在地上一點,便踏上了半人高的走廊欄杆。緊接著,他又稍一騰空,反手抓住了頭頂的屋簷。然後腰部用力,雙腳借勢向上高抬,整個身體彎出了一個漂亮的半圓形。隨即,他又來了一個輕巧的逆向空翻,已是穩穩地站上了房頂。
順子見狀,也趕緊跟著上了欄杆。他先把手中的木盒向上遞給梁天機,接著也如梁天機一般翻身上了屋頂。
兩個人的動作輕靈、迅捷,看得守在房內的大壯一臉羨慕,心道:“順子的身法越來越好,快趕上大哥了。唉,我怎麼就學不會呢?”
“還好,我的掌法也不錯,也能給大哥幫上忙的。”在大壯的內心世界裡,能夠輔助大哥、能夠給大哥幫上忙,是一件無上光榮的事。
上了屋頂,二人來到屋脊坐下。屋脊是這家客棧的最高處。屋脊的兩邊是向下傾斜的斜坡,覆蓋著厚厚的瓦片。當二人在屋頂走動時,腳下的瓦片看上去似乎毫無受力。大壯在下面的房間內需要仔細聽才能聽得到動響。
梁天機和順子面對面,跨著屋脊坐了下來。
屋脊的截面較寬,梁天機便把木盒穩穩地放在了屋脊的平面上。木盒中除了剛才已經取出來的白布以外,裡面還整齊地擺放著五根長度不同的竹管,另外,還有其他的一些小物件兒。
這五根竹管做得十分精美,管身筆直、表面又被打磨得光滑而細膩。由長到短,分別是九寸、八寸、七寸、六寸和五寸三。
其實,這五根竹管分別能吹出五種古代的樂音,它們是:宮音九寸管、徵音六寸管、商音八寸管、羽音管五寸三、角音七寸管。
按《史記·律書》所言,由於四季中的每一個季節都會吹固定的風:立冬吹西北來的不周風、冬至吹正北來的廣莫風、立春吹東北來的條風、春分吹正東來的明庶風、立夏吹東南來的清明風、夏至吹正南來的景風、立秋吹西南來的涼風、秋分吹正西來的閶闔風。所以古人非常重視對風的觀測,知道了風的來向,也就知道了哪一個季節的到來。
並且由於古人始終認為“氣”在天地中無所不在、無孔不入。人與動物的生存都離不開氣,氣在一呼一吸之間就像風一樣流動。所以在古人的心目中氣就是風、風也是氣。
當氣流或風透過竹管時,就會使竹管產生振動,從而發出聲音來。
梁天機讓順子做的五根能夠發出樂音的竹管,就是唐代著名的天官家和星佔家李淳風所說的“律管”。
它們的作用既可以吹出宮、商、角、徵、羽五種樂音,又可以用來測定風的五行屬性:宮音土、徵音火、商音金、羽音水、角音木。還可以測量風速和風的距離。
這就是古代頂級的術數:風角術。
梁天機此刻坐在屋脊上,正是要透過律管來測量風速和風距,以便最終判斷暴雨降下的時間。
裝律管的木盒是可以對半開啟的。
盒蓋與盒倉之間由二個很小且做工精美的黃銅合頁連線。在盒蓋完全翻開時,盒蓋與盒倉就可以拼成一個長約二十寸、寬約十寸的長方形木盤。盒倉內有六個縱向的長形凹槽、一個橫向的長形凹槽和二個方形凹坑。
凹槽有長有短、有深有淺。其中六個縱向的凹槽內分別放著五根竹管和一根細長的小勺。橫向的凹槽內卻是空的,裡面沒有東西。再看兩個方形的凹坑,其中一個放著裝有極細沙灰的布口袋,另外一個凹坑裡放著五個一模一樣的小木牌,約莫成年人的手指頭肚一般大小。
在翻開的盒蓋上也安有一些物件。其中一件是五個半圓形彼此相連的木架,它被牢牢地固定住,不是活動的。在離木架約一指長的地方,有五個與木架上的五個半圓相對應的極小凹槽。由此可見,並非盒倉內的那個橫向凹槽不放東西,而是用來容納盒蓋上粘著的木架。當盒蓋翻過來與盒倉合攏時,盒蓋上粘著的木架就會插入那個橫向的凹槽內。如此盒蓋與盒倉就會嚴絲合縫、融為一體。
梁天機當初只吩咐順子按照要求做一些用於測風的工具,至於用來放置這些工具的盒子該做成什麼樣卻沒有要求。做出這樣一付精密的、美觀的、輕巧的測風工具,卻是順子單獨設計和想出來的。
順子縝密的心思和精巧的技藝,一向讓梁天機對他十分放心。所以,順子話說的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