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7日,東史郎先生在山內小夜子、山本幹夫的陪同下來到了中國,下榻在北京民族飯店,我帶著翻譯常嫦、劉相雲等專程從南京赴京陪同。
按照原定計劃,東史郎先生一行先去盧溝橋的中國人民抗日戰爭紀念館,參加該館舉辦的《東史郎訴訟案展》。
4月28日,中國人權發展基金會在民族飯店召開“聲援東史郎正義行動報告會”。會前,中國人權發展基金會名譽會長、原國務院副總理黃華會見了東史郎一行。這是東史郎先生在中國受到的最高規格的接待,黃華這位中國老外交家,對東史郎先生的正義行動給予充分的肯定和評價。①(註釋:①《“東史郎日記”案圖集》,新華出版社,2000年12月第1版,第255頁)
4月29日,東史郎先生還應邀去了河北省石家莊大學參加報告會,為該校師生作了演講。63年前,東史郎隨著侵華日軍第十六師團,曾侵略河北,在他的日記中,記載了第一次與中國軍隊戰鬥和殺死第一名中國人,都是在河北。63年後,東史郎來到這裡,他向河北人民表示懺悔和謝罪。②(註釋:②《千年之交的較量》,新華出版社,2000年11月版12月第1版,第256頁。)
4月30日,我陪同東史郎一行,乘國航班機來到了南京。
南京仍是東史郎最想到的地方,南京人對他的寬容、諒解、信任、支援、鼓勵,每每使他感動。感動之餘,他對南京這座城市產生了一種特殊的情感。
人是需要溝通的,不管是中國人,還是外國人。
溝通需要一定情感為基礎,哪怕過去曾經是敵人、是對手,只要以真情或真誠去換真心,便可以一笑泯恩仇。
東史郎先生正是這樣的人。他曾經是南京人民憎恨的“鬼子兵”,1987年他戰後首次來南京謝罪時還怕人們報復他。今天,他卻透過真誠的謝罪,成為南京人民的朋友。
東史郎先生忘不了來南京必須要做的事,就是再一次去侵華日軍南京大屠殺遇難同胞紀念館謝罪。
這樣的謝罪,東史郎先生實際上已進行過多次,但謝罪不是以次數多少來衡量的,關鍵是態度和誠意。他深諳這個道理。
當然,作為侵華日軍南京大屠殺遇難同胞紀念館館長,我完全可以滿足東史郎先生這個要求。一切均按計劃實施得十分順當。
5月1日,是“五一”長假伊始之日。我決定陪東史郎先生去鎮江市觀光。
第十一章 再請東史郎訪華(2)
鎮江是當年東史郎先生所在日軍部隊進攻南京的最後一座大城市,留在他的記憶中的,仍是戰時的情景。此後的63年來,他從未再踏過這片土地。
到鎮江後,我引導著東史郎先生一行日本友人,先去鎮江市博物館參觀,瞭解該市的歷史與文化。
鎮江市博物館劉偉館長還請來了該市歷史學界的專家學者,與東史郎先生座談。③(註釋:③《“東史郎日記”案圖集》,新華出版社,2000年12月第1版,第257頁。)大家交流時氣氛熱烈,毫無障礙和困難,主要是有共同的歷史觀。
下午,我帶著東史郎先生去遊覽金山寺、甘露寺,給他講白蛇、青蛇鬥法海和劉備招親的故事。他告訴我,在日本的神話傳說中,也有白蛇成精的故事。在甘露寺山腳下,東史郎先生對套竹圈圈的地攤發生了興趣,站在那裡不肯挪動腳步。我便買了10個竹圈圈,讓他去拋,套那些小工藝品玩。他竟然童趣大開,擺開身姿,認認真真地去套,活像個老頑童。我和山內小姐同時發現,生性倔犟、辦事較真的東史郎,人性中也有天真的一面。
2000年5月1日,東史郎先生在揚州大明寺拜謁中日友好交流的使者——鑑真大師像。圖為他正與寺廟裡的僧侶(右一)交談。
我們最後來到了位於長江中間的焦山島上。坐在輪渡船上,看著江中滾滾東去的黃色水流,東史郎想到了當年在大連登上軍艦,從海上增援上海時,第一次看到長江水時的情景。在他的日記中,的確有這樣的記載:④(註釋:④《“東史郎日記”案圖集》,新華出版社,1999年3月第1版,第129頁。)
昭和十二年(1937)十一月十五日
“啊!偉大的揚子(長)江!大海的兒子揚子(長)江啊!
揚子(長)江的雄偉真是令人驚歎不已。繼續航行了三個多小時以後,右側依稀出現了一條江岸。四十分鐘後,又可以遙遙望見左側的江岸了,一艘驅逐艦正掀起層層濁浪從我們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