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館長,趕快拍點照片吧,這是最後一次了。”我這才轉過神來,趕緊拍了一張真正的東史郎先生遺像。
一直忙碌著的東史郎三女兒長島和子來了,她曾於1999年2月陪同其父來南京,參加侵華日軍南京大屠殺遇難同胞紀念館舉行的“《東史郎日記》案資料展”;他唯一的兒子東隆史和兒媳東照子來了,我與東隆史曾經在南京見過面,那是1997年8月,我曾陪同東史郎父子去中山碼頭和仙鶴門遺址向南京大屠殺遇難者獻花謝罪;東史郎的大女兒小林芙美子、二女兒細井壽子和小女兒小川綾子也來了,我們一一打了招呼。
這時,中國駐大阪總領事館副總領事葛廣彪先生走進了靈堂,日本支援東史郎案審判實行委員會的山內小夜子、山本幹夫、菱木政晴趕來了,名古屋紀念南京大屠殺遇難者聯絡會會長平山良雲先生趕來了,中國在日華僑劉燕子夫婦趕來了,新華社東京支局特派員吳谷豐、中央電視臺駐日本記者站站長孫巖趕來了,東史郎先生親朋好友也陸續來到了……大家從四面八方趕來為東史郎先生送行,願他一路走好。日本友人悄悄地告訴我們,日本的《每日新聞》、《朝日新聞》、《神戶新聞》等報紙分別報道了東史郎先生病故的訊息後,也有不少日本人從東京、大阪、京都、名古屋、神戶等城市趕來為東史郎先生送行,使參加葬禮的人數近200人,大大超過預計的送葬人數。我想,人們為何要主動來向曾經是魔鬼的東史郎表達敬意?其實,從人格和精神層面而言,作為“鬼子”的東史郎早已死了,從東史郎反省謝罪的那一天起,他已轉變為維護和平的勇士。大家敬重的,是獲得新生後的東史郎。
第十三章 送別東史郎(5)
10時,葬禮儀式正式開始。7名日本和尚按日本佛教儀式,為東史郎先生詠經唱頌。在日本東本願寺佛教研究所任研究員的山內小夜子,是位對日本佛教頗有研究的權威人士,她告訴我們,按日本人一般人的葬禮,主持儀式的僧侶通常只有一人,最多兩人,像東史郎先生這樣有7名高僧大德共同主持的十分稀少,足見葬禮之隆重。據說請僧人這一項,就花費了200萬日元。山內小姐還告訴我們,在東史郎先生病危期間,支援東史郎案審判實行委員會成員前往醫院探望東史郎先生時,他仍想最後再去一次南京,當醫生告訴他,如果你堅持要去南京的話,可能就要倒在南京,回不來了。東史郎先生卻堅定地回答:“即使倒在南京,我還是想去。”想不到,這已成為東史郎先生永久的遺憾。為此,我與東史郎先生的親屬商定,將邀請其###久江夫人帶子女來南京,完成東史郎先生生前未及實現的遺願。
在葬禮儀式上,山內小夜子和孫文學先後代表中日兩國人士致了悼詞。山內小姐說:“面對日本右翼勢力的威脅,東史郎先生為什麼有勇氣堅持反省和謝罪呢?一是基於對正義的思考;二是基於人類的良知;三是對戰後和平環境下家庭幸福生活的感悟。作為日本支援東史郎案審判實行委員會,我們將永遠支援東史郎先生的正義行動,繼承東史郎先生的遺志,向更多的日本人傳播南京大屠殺的史實,為建立真正的經得起考驗的日中友好關係而努力。”孫文學說:“我們受南京市人民政府的委派,代表南京人民專程從南京趕來參加東史郎先生的葬禮,是為了表述對東史郎先生勇於反省歷史正義行動的支援和感謝。東史郎先生從戰時的加害者轉變為揭露日本軍國主義侵略、擴張和加害事實的鬥士,這是需要勇氣和家庭親友支援的,尊重歷史的人應該得到歷史的尊重。”接著,在僧人唱經聲中,東史郎先生的親屬及出席葬禮的全體人員,逐一向東史郎先生的遺體告別,人們走上前去,雙手合十,祈禱東史郎先生冥福,然後用一片樹葉,掬起些許水粒,輕輕地抹在東史郎先生遺體的嘴唇上,最後向他鞠躬告別。當人們回到座位上後,葬禮司儀開始宣讀中國人民對外友協、中國人權基金會、南京市人民政府和南京市對外友協、侵華日軍南京大屠殺遇難同胞紀念館、香港陳君實夫婦、日本紀念南京大屠殺遇難者60週年全國聯絡會等中日兩國團體和個人發來的唁電,葬禮儀式至11時結束。
東史郎先生的棺木被12名年日本青人抬出靈堂外,放至靈車上。此時,東史郎先生的親屬和所有參加葬禮的人都來到室外,其兒子東隆史代表其親屬致答謝辭。他說,他的父親是一個生性剛強的人,不隨意稱讚別人,尤其是自己的親人,其夫人久江不僅為東史郎先生生了五個兒女,而且幾乎每天為東史郎先生操勞,但東史郎先生在與夫人結婚後50多年時間內,從未對夫人說過一句感謝的話。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