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的功夫,黃慎就將何仙姑的頭像畫好了,板橋在上面題上詩,催著家院領他們去見嶽文成。
嶽文成沒睡多久,就被迷迷糊糊從睡夢中拖了起來。一個女俾給他穿著衣服,一個女俾端著面盆侍候在一邊。
“公子,《八仙圖》畫好了。”家院小心翼翼地趨身到嶽文成的身邊,展開畫子輕聲細語道:“黃師傅作畫,鄭師傅題詩,真是一絕了。您過一下目。”
“嗯,畫得不錯,詩也寫的好!”嶽文成喜上眉梢,“我和小娘子配對就是不一樣啊,這畫子就是看我和她兩人的了。”
“那就送去裝裱了?”家院殷勤地說道。
“越快越好。”嶽文成揮了下手,把女俾手中的面盆也打翻了。
女俾慌慌跪了下來:“公子恕罪。”
“沒毀了我的畫子,饒了你。下去吧!”嶽文成放過女俾,繼續說,“讓裱坊今天就給我裱好!今夜我要與姑娘痛飲賞畫。哈哈哈……”
3
板橋與黃慎在嶽文成的府邸處心積慮地忙得不亦樂乎,卻不知金農他們為了等候他們的訊息,更是提心吊膽,一宿沒敢閤眼。能不能把嶽文成手中那些該死的字畫銷燬掉,關係身家性命,這張牌全押在板橋與黃慎他倆身上了。他們聚集在金農的“養吾宅”中,如同不敢見光的耗子,似乎厄運隨時會降臨一般,他們沮喪地坐在屋子裡百無聊賴地看書的看書,作畫的作畫。一夜熬過來,臉色都發了青。。
汪士慎停下了手中的畫筆:“板橋和阿慎也真是,找到沒找到梅子,也該回來報個信,怎麼回事?”
“士慎,我說你還是先回去吧。”金農真心誠意地勸說道:“一宿不回,你老婆又要困不著了。”
“看你說的。”汪士慎就怕人家說他怕老婆,越是這樣,越是想在人家的話頭裡找回那份不存在的威風來,“你當我真是那麼怕老婆?我不回,她能把我怎麼樣?!”
“到時候,你別把尿憋在褲檔裡就是了。”高翔善意地謔笑道。
汪士慎舉起畫筆打了高翔一下:“你這個沒正經的小和尚!”高翔拜了畫僧石濤作師傅,“小和尚”這個不上趟的綽號就再也取不掉了。
大夥兒開心地笑了,暫時丟開了失去板橋與黃慎他們訊息的心頭陰影。金農打了個哈欠走去開啟了窗戶,輕聲道:“天氣真好。”
冬日的陽光在院子裡投下了灰白的氤氳,一隻小鳥歡快地獨鳴著劃天而過。
汪士慎走近窗戶邊看著天,不無擔憂地說:“會不會出什麼事?我的眼皮一直在跳……”
“不會有事。”高翔戲言道:“他倆若是出事,應該大夥的眼皮一起跳才是。”
汪士慎平日裡話語不多,一旦說上了就關不住口:“板橋和阿慎一夜*,看他們回來怎麼與我等胡謅。”
“好啊,我倆不在,你們就這麼糟蹋?!”汪士慎的話剛剛落音,板橋與黃慎興沖沖地進得屋來。
“糟蹋?士慎恨不得咬你們一口!你們還知道回來?!”高翔笑道。
金農不無怨怪地說:“你們怎麼一走就沒了訊息了呢?”
“早知道,我也隨你進紅月樓。省得一夜沒歸,不沾腥也惹了騷了。”汪士慎說。
板橋、黃慎任憑大夥的數落,就是笑而不應。見汪士慎那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板橋撲哧一下笑了,說:“嫂子打你的板子,板橋給應了,總該行了吧?”末了板橋又說:“都說完了吧?也該讓我和阿慎說說了吧?”
看板橋、黃慎鬆弛的神色,大夥覺得事情辦得有個七、八分,來了精神頭。
“事情怎麼樣?我們都急瘋了。”
“小先生,你就別賣關子了。”
“找到梅子了?”
“她答應了?”
“快說快說啊!”
“事情出了點意外。”板橋嘆了一口氣說:“梅子已經被岳家那混小子買走作了他的妾……”
“啊!”金農緊張地問道:“黃了?”
“沒有。”板橋詭黠地擠了一下眼:“我和阿慎沒法子,設法闖進了嶽府,想鬼點子磨蹭時辰。一個曹國舅的頭硬是畫了一個通宵。趁公子迷糊,我倆又哄著說何仙姑要梅子來作模子,那小子稀裡糊塗也就應了,這麼把梅子調了出來……”
眾哈哈大笑。
“嘿,真有你們的!”金農擂了下黃慎的肩膀:“看不出老實的阿慎也會詐騙術!”
黃慎的臉真真紅了,笨口絀舌地說:“我跟板橋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