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還不住手!白雲飛你給我回去!”範長城那壓倒一切的威嚴震懾了所有人。
白雲飛喘著粗氣停住了手,站起身來。雷明使了個眼神,高鵬與陳成心領神會,把他拉走了。幾人來到甲板,雷明一時不知怎麼開口,冒失的高鵬卻無所顧忌,帶著玩世不恭的口氣問:“哎,人家怎麼著你了?都已經是戰俘了,還不依不饒的?”
誰知,這個問題像觸及到了白雲飛致命的傷口,那墨黑的瞳孔驟然收縮,帶著“不干你事”的神色狠狠瞪過來:“你說什麼?”
目光似劍刺得高鵬心裡發虛,避開他鋒利的眼神,忙解釋道:“別誤會,我沒別的意思,我只是隨便問問。”
白雲飛想起那段痛苦往事,聲音便更加低沉,似乎是從胸腔深處擠壓出來的痛苦:“他們害死了我爺爺!我與他們不共戴天!”
“嗯,怎麼回事?”眾人盡皆愕然,目光齊刷刷地射向他。周圍的空氣好似凝固了,原本愜意的海風在一瞬間苦澀起來,呼吸也在不知不覺中變得沉重,大家的胸腔裡好似灌滿了鉛塊一樣痛楚。
高鵬和陳成看到白雲飛淨白的臉上並沒有激動的表情,可在冰冷的瞳孔深處卻埋藏著拼命想掩飾的感情,流露出來的只有很淡很淡的一點,讓人不容易察覺卻又能很明顯感覺到要殺人一樣的強烈情感。
“那你父母呢?”大家都沉默不語,又是高鵬多了嘴,引來眾多責備的目光。
那又是一段更為苦澀的回憶。牙咬著嘴唇,白雲飛選擇了沉默。大家發現他在極力剋制自己的情緒,壓制與渴望釋放而產生的衝突使得身體不由自主地微微發抖,一種刻骨的仇恨。
誰也沒有再問下去。
紅日東昇,茫茫海天寥廓空曠。遠方暖色強光,身下大洋暗影,對比突出,就像濃重瑰麗的油畫,將天地間的波瀾壯闊表現得壁壘分明。兩架飛矢與兩架“飛虎”組成超密集編隊,迎著朝陽的金色光輝,擦著海平面疾馳。陽光從雲端透出的光束,在水滴形座艙上映出一道道光痕,眼下的海平面變幻出無窮多飛逝的線條,兩旁鋒利的翼尖劃破遮擋的霧障,發出尖銳的音色,激盪著天地任我闖的自由。
昨晚得到情報,奧馬利克聯邦海軍在C海一個孤立小島上,建了一座雷達站,威脅到了艦隊的安全,前敵指揮部連夜決定:小機群突襲,拔掉這個眼中釘!
為了躲避雷達,四架戰機緊緊貼在一起,就像細小的椎骨,絲絲入扣,才能俯仰自如。忽然,高鵬覺得右側有什麼東西在一直晃他,轉頭一看,那竟是緊貼天光一號右側“飛虎”機頭上的星星被陽光折射出的光芒。怎麼會有這麼多?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樣,一眼數不清。哦,該死的!他知道,飛行天才是人類世界的稀有元素,一雙可以出神入化的雙手,加上變幻無窮充滿想像力的大腦,比起那些可以拉小提琴的金左腳還要稀少,可遇而不可求。但是,擁有最多星星的人應該是我,而不是白雲飛,不是啊……不行!我一定要超過他!
“飛虎”平顯泛出綠幽幽的光,讓白雲飛的雙眼感到平和舒適。放棄光彩耀眼的飛矢,依舊選擇粗線條的“飛虎”,只因這裡面有著一種情感的聯絡,一種日久而生、越摩擦越光燦的默契,雖然愚蠢,但的確是真情的流露。有人曾對他說,家禽的結構決定了它只能在地面徘徊,雄鷹的結構決定了它可以在天空飛翔,而“飛虎”的設計也就註定了它“二流戰機”的身份。對此,他卻有不同的理解。想一下,就是這樣孤零零的一架“二流戰機”,在佈滿煙霧的天空上,與那些可以控制天空、海洋的龐大的超級戰機群作殊死的搏殺。想起這種光景就不能不讓人興奮,但對他而言,一切都為了Adrianne———我才是最好的飛行員!
菱形編隊的隊尾,陳成因最信任的隊友在身旁而信心百倍,不再覺得眼前是由寒光閃閃的刀刃排列組成的通向地獄的不歸路。只是貼海面的超低空飛行,讓他想起了希臘傳說中飛出重圍找到光明的代達洛斯———害怕飛得太低,會碰到海水,從而被拽進大海;飛得太高,又怕翅膀會因靠近太陽而熔化……
接近孤島海域,天氣突然變得惡劣起來。還在睡夢中的雷達站,怎麼也想不到,“龍城”號的尖刀正迎著強勁的海風,掠過翻騰的海浪,直插他們的巢穴,就好像魔術中的“大變活人”一樣,突然出現在雷達站的前沿。
“開火!”高鵬一聲令下,嚴謹的編隊刷的一下展開攻擊隊形。
陳成啟動鐳射吊艙,一道道鐳射束照射向雷達站;楊淼、李可按下電鈕,轟!轟!轟!接二連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