懊惱的是儘管如此她還是無法停止思念那個叫楚天的傲慢的傢伙。
本來,她一直以為自己喜歡像遠皓哥那樣有著嚴格的家教,良好的素質和修養又對自己百般呵護處處照顧體貼得像哥哥一樣的人。可是,她實在是不明白,為什麼一無是處的楚天出現以後,站在他旁邊的遠皓突然之間就變得暗淡無光了呢,暗淡到無法給她任何一絲勇氣和力量,一絲可以讓她去戰勝她自己的勇氣和力量。羽清為此感到非常的懊惱,懊惱到生起自己的氣來,她抓自己的頭髮,咬自己的手腕,捶自己的胸口,用疼痛來警醒自己。可是這些都無濟於事,最後幾盡瘋狂的羽清憤怒地把那張白紙撕成了碎片,連水彩筆一起通通丟進了垃圾桶。經過這樣一番無謂的掙扎之後已經筋疲力盡的羽清無奈而又惶恐地掉進了那口叫做“等待”的深井,而她整日坐在井底,似乎除了等待便再也無事可做無事能做了。
然而到了大家一起去逛廟會的那天終於見到楚天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羽清在心裡準備了無數遍的柔軟的問候和溫存的態度剎那間就都跑得無影無蹤了。鬼使神差般,對著楚天的依舊是上次去香山見面時那張冷蠟一樣的臉。唯於那如雕塑般的凝固中舞動的是從羽清眼角眉梢不經意飛出的驕傲與輕慢。
楚天顯然對這樣一張臉毫無興趣。在去廟會的路上他和所有的人自在而灑脫的說笑,卻唯獨不理羽清,不跟她說話,走路也離她很遠,甚至連看也不看她一眼。楚天的冷淡和疏遠讓羽清的心如針刺一樣的疼痛,而當她看見楚天和閩喬有說有笑,親親熱熱的時候,心頭又好像燒起一把火,被灼燒得生疼。兩樣疼痛不可避免地疊加在一起讓她的神經都痙攣起來。儘管如此,羽清的心潮仍然在因楚天而熱烈地起伏澎湃著,目光在時刻追隨著楚天的身影,羽清少女的心第一次為了男女之事而燃燒了,18歲之前不曾感受過的激情與煎熬,讓她痛並渴望著。於是她在心裡拼命的告誡自己不能繼續用這樣地臉對著楚天了,她想如果做不到和他交談,起碼也要對他笑一笑,起碼應該讓他了解自己對他的態度其實並不像現在自己表現的那樣的。
廟會上的人很多,大家感興趣的節目又不一樣,你往東他往西的,遊人之間相互推推搡搡的。當羽清終於如願以償被人群撞到了楚天的面前的時候,她的額頭不小心碰到了他的下頜。在那一個剎那他們相互看了一眼,羽清的心臟幸福地狂跳著,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衝著楚天笑了笑。楚天於是也禮貌地回報了一個微笑。這讓羽清的心情忍不住大好起來。可是這種好心情很快便一掃而光了,因為羽清發現不管楚天離她是近是遠,不管他的周圍有沒有人,他的目光始終被一件鵝黃色的短大衣牽引著,穿鵝黃色短大衣的那個身影走到哪裡他的目光就會跟到哪裡,於是那稚嫩的鵝黃色便在羽清的眼睛裡化作了比長城還要長的城牆,綿延在自己和楚天的中間。
剛剛開始逛廟會的時候,大家還是儘量保持在一起的。前後左右總還是相互都在彼此各自的視線裡,可是來逛廟會的人越聚越多。後來大家不知不覺地就被擠散了。
羽明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在一個賣字畫的攤子前找到了遠皓和羽清,找到他們以後羽明讓他們呆在那兒別動,又擠出人群去找其它的人。轉悠了半天,最後總算在一群看耍猴兒的人群裡把玲玲和趙元給揪了出來,又問他們看沒看見楚天和閩喬,兩個人一邊拼命搖頭一邊還不停地扭頭看場子里正在倒騎腳踏車的小猴兒。
羽明本想繼續去找楚天和閩喬,可是又怕自己走開以後玲玲和趙元又跑開了,於是就把玲玲和趙元帶到遠皓和羽清的身邊。
“哥,楚天哥和閩喬去了哪裡?”羽清沒見到楚天和閩喬心裡一急,脫口就問了出來。沒想到這一句話一出口,所有的人都同時瞪大了雙眼看著她。從上次一起去香山的那天開始,沒有人聽羽清叫過楚天的名字,就是楚天為了她受傷的時候羽明那麼強迫她讓她謝謝楚天,她都沒有和他說話。而剛才她不但叫了楚天的名字,居然還在後面加了一個“哥”字,這個真是石破天驚的大事,都說讓鐵樹開花不容易,豈不知要讓林羽清管楚天這樣的人叫一聲哥比讓鐵樹開花還要不容易。
話剛一出口的時候,羽清自己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的,那句問話是並沒有經過任何思考和加工自然而然就脫口而出了的。可是當羽清發現大家都瞪著眼睛看著自己時才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臉騰地一下就紅了,又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藉口搪塞,正尷尬時,就見楚天和閩喬手裡各自舉著幾隻糖葫蘆從人群中擠了出來。
大雅之堂(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