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後轉動脖頸,莫仲懿在三次失望以後,無比盼望身後是那艘該死的黑沉沉的偷渡船。目光所及,他後頭確實安靜停泊著一艘船。然而,這艘船是白色的。
一顆心無止盡地下沉又下沉。此時,他要是還不清楚自己被偷渡船給出賣了。他乾脆直接跳海自殺算了。這一局,他輸了,輸得一敗塗地,輸得無比難看。
“你想等到什麼時候?我現在已經是刀殂上的魚肉,就算要死,你能不能讓我死個明白?”莫仲懿慘然而笑,已然山窮水盡,他現在的心情反而比剛聽到海綿追來時要平靜鎮定得多。
身後遠遠地響起女子悅耳笑聲:“菲尼克斯,別玩了,把船拖過來吧。莫仲懿。賠了夫人又折兵的感覺好不好?”
橡皮艇在被什麼東西拖曳著向後方急速倒退,莫仲懿死死扶住船身,坐得倒還算安穩。對於海綿的問題,他平靜地回答:“我只能賭。願賭就要服輸。”
“嘖嘖嘖。你真傻。與其用錢去買通他們,不如試著來打動我。也許你可以用不錯的價錢買回你的命。”海綿的聲音聽起來滿含遺憾,似乎在真的可惜莫仲懿找錯了買主,“他們都是老江湖了,什麼人能得罪什麼人可以置之不理,他們心裡門清。你有這個下場,不能怪他們翻臉不認人,只能怪你太愚蠢!被人欺騙,從來都只能怪自己!”
“我很清楚你不會放過我。所以我寧願相信他們,也絕對不會相信你!而且我知道,你不缺錢。”莫仲懿譏諷大笑,扯著喉嚨嚷嚷,“海綿,收起你的假惺惺。我莫仲懿不會向女人搖尾乞憐。”
橡皮艇猛然停住,莫仲懿差點被甩到海里去,一隻結實有力的手抓住了他的胳膊。他扭頭一看,身後有一艘衝鋒艇,抓住他的人正是海綿那個西洋管家。
菲尼克斯粗魯地用繩子把莫仲懿捆得鐵緊,挾在腋下。他單手攀爬著遊輪外殼上的梯子,很快就上了船,抖手把莫仲懿扔在甲板上。
面前出現一雙拖鞋,鞋裡是女人白皙秀氣的腳。莫仲懿像只蝦米一樣躬著身子蜷縮在甲板上,他的臉漲得通紅。“海綿,你不是很想要我的命嗎?殺了我呀,你殺了我呀!”這種屈辱讓他無法抑制憤怒,不禁聲嘶力竭地尖叫。
陰影從頭頂罩下,莫仲懿努力向上想要抬起的頭被海綿輕輕踩住。莫仲懿的半邊臉死死貼著地面,身體拼命掙扎,口齒不清地破口大罵。
“嘖嘖嘖,莫先生的脾氣還真不小。你得知道,死亡,並不是最痛苦的事情。而且,如果你真的想死,你為什麼不在剛才就跳海自殺呢?相信我,我不會救你,但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折磨你。”海綿放下腳,彎腰在莫仲懿耳邊說,“你是個懦夫!你根本不敢面對死亡!”
莫仲懿劇烈喘氣,咬緊牙關,一聲不吭。海綿如果真的要他死,完全可以在剛才就把橡皮艇弄沉,或者乾脆一槍殺了他。既然她把他弄到了船上,就說明她還有所圖謀。
“海綿,我從來都不知道我已經把你得罪到了你一定要我死的地步!別說什麼是給甄家人報仇,你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我,我不信!”莫仲懿勉強翻了一點身,側臉瞪著海綿,冷笑著說,“談判吧,海綿。一個死人對你而言毫無用處。我們都是生意人,用生意人的方法來解決恩怨。”
海綿低聲笑,指間小片刀劃過寒光,刷刷割斷了莫仲懿身上的繩索。她後退兩步,微笑著說:“莫先生,請。”
莫仲懿扯去繩索,撐著甲板站起身。他順著海綿的手勢看過去,不遠處立著一把遮陽傘,傘下襬著桌椅,桌上放有酒和食物。隱約的香味由海風送來,他飢腸轆轆,實在控制不住身體的忠實反應,狠狠地嚥了口唾沫。
“好。就算要死,也要做個飽死鬼。”莫仲懿大步流星走向那把陽傘,但是菲尼克斯攔在了他面前。
“莫先生,那是小姐的早餐。請你到這裡來。”菲尼克斯一反剛才捆人時的野蠻,彬彬有禮地引領莫仲懿走到了和那把陽傘面對面的一張床旁邊。
這是什麼意思?床?莫仲懿皺皺眉,卻很順從地坐到了床上。菲尼克斯掀起被子,拍拍枕頭,笑容滿面地說:“莫先生,這張床很舒服,希望你會喜歡。”
根本不容莫仲懿反對,菲尼克斯直接拉著他的衣領把他塞進了被子裡,並且很仔細地給他掖好了被角。莫仲懿靠在床頭,一陣幽涼海風吹過,他下意識把被子又往上拉了拉。
海綿笑著說:“莫先生,你吃了這麼多天的苦頭。現在可以坐在柔軟的被子裡,你覺得好過了點兒沒有?我真不明白你為什麼要跑路,以你的罪名和家世,坐不了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