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縫,宋湄的愛像洪水一樣推門而入,充斥了他的心田。
那天晚上,他喝醉了酒,朦朧的月色下,他吻了宋湄,他說,“所謂伊人,在水一方……”他的伊人是甘霖,在水一方遙不可及,而且她也有了良人,他應該放棄了。
然後一通電話動搖了趙青睿剛剛敞開的心,電話是同事打來的,那會大家都拿他單戀甘霖的事作笑話,問了他幾句近況後,就扯到了甘霖身上,“我那天看她來學校,挺著個大肚子了,她之前認識的那個有錢人不見了!嘖嘖,看來有錢人都是不靠譜啊,不過甘霖也活該,好好的你不要,非要攀龍附鳳,那豪門是她進得了的嗎?”
“她不是那樣的人!”趙青睿堅定不移地反駁,就好像是甘霖的發言人一樣。
“哎喲,你還真是……”同事在電話那頭一時語塞,憋了半天吐出幾個字,“死心塌地啊!”
趙青睿是瞭解甘霖的,他知道她不是那樣貪慕虛榮的人,只不過那個人偏巧是顧懷山罷了,即便那個人不名一文,她如果愛的話,也一樣會奮不顧身。只是顧懷山怎麼走了呢?甘霖又懷孕了,她一個人該怎麼生活?
他想要回去了。
一通電話就可以叫他心亂如麻,他愛的還是甘霖吧,宋湄……只是個替身罷了。他這樣說服著自己,一點點把那扇門關緊。
他拋棄了宋湄,當然也有趙青青的關係,但無論怎樣,他終究是在甘霖和宋湄之間選擇了前者。人有時候很奇怪,一心想要的東西,即便得不到也覺得是最好的,而放在眼前的東西,就會不那麼珍惜,趙青睿也不能免俗。
他回倫敦的時候,甘霖已經身懷六甲了,肚子挺得老大。顧懷山捧了一把後,她的陶罐比以前賣得好多了,但有了孩子,她做陶罐的速度慢了下來,日常開銷也大了一些,一個人生活依舊頗有難度。
大概是自己體驗過愛恨別離,甘霖對趙青睿的態度緩和了許多,他們的關係反倒比以前更親密了,也從愛戀變為了友情。
她說,“青睿啊,我的罐子已經滿了,即便那個人走了,我也裝不下任何了。”
“我只是想照顧你罷了。”趙青睿說道,他有點理不清自己混亂的思緒,離開後他時常想起宋湄,宋湄的一顰一笑,想著想著宋湄又和甘霖交織在一起,叫他心亂如麻,他覺得自己需要靜一靜,徹底地靜一靜。
甘霖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趙青睿有時候想不通她為什麼要生下這個孩子,他知道甘霖什麼都沒問顧懷山要過。她這樣一個獨身女人生下一個孩子做個單親媽媽真的好嗎?即便是在國外,可以少了許多指指點點,但生活上的壓力依舊是不可避免的。
她總說,我可以的。
趙青睿想,她是在逞能吧,所以他漸漸擔負起照顧她們母女的活兒,孩子出生的時候,趙青睿被大夫當成了父親,有那麼一瞬間,他想如果他願意接受這個孩子,甘霖會不會也接受了自己?
有時候甘霖也極歉疚,“青睿,我不應該這樣麻煩你的。”
“那你一個人怎麼辦呢?”趙青睿表示並不麻煩,說罷他腦海裡就浮現起宋湄最後的哭泣,她說,“趙青睿,你走了我一個人怎麼辦?”
他一下就愣住了。
孩子出生後一堆事等著他和甘霖,他們忙得措手不及,他也無暇去想很多事了。日子轉眼間就到了第三年的金秋,趙青睿離開宋湄兩年了。
那天是甘霖的生日,趙青睿帶著禮物來給她慶生。飯後趙青睿和往常一樣教小願畫畫,甘霖從工作室裡拿出一隻陶罐出來,遞到了他眼前。
有了顧懷山之後,甘霖就再也不做“空”這個系列了,大概是她的心已經填滿了吧。
這一隻,正是趙青睿初見甘霖時她做的那一隻,隔了這麼多年,依舊光彩鮮亮。她說,“送給你吧。”
“我?”趙青睿有些吃驚,“你現在的罐子可不便宜哦。”
“這些年你幫我的,也不只這個罐子了。”甘霖淺笑了一下,抱起了女兒擱在自己腿上。
趙青睿擺弄著罐子笑起來,“那你的意思是,諷刺我現在還是空的?”
她搖了搖頭,“青睿,你不是空的,我能看出來,只是你沒讓她進來罷了,又或許,你不想承認罷了。”
趙青睿想,他和甘霖真的是知己,而不是戀人,她總能戳中自己的心,但那種心有靈犀,不是愛。
他釋然地笑了,“你一直都是對的。”
他買了機票飛去了J市,隨身的行李箱裡,放著那隻罐子,包得嚴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