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鄭氏之女,很早就已經許人,陛下取之不疑,無所顧忌,若傳之四海,豈合陛下為民父母的道理嗎?”
魏徵的這番話又勾起李世民的怒火,他臉紅一陣白一陣,隱忍片刻終於發作起來:“好一個魏徵,朕不明其情,總要給朕一個核實的時間嘛!你動輒拿大道理來訓斥朕,難道天下就你一人明白事理嗎?難道朕就是一個無端的昏君嗎?好了,你退下去吧。
朕核實之後,若此女果真許人,朕自會將其歸還舊夫;若其已經退婚,嘿嘿,魏徵,你動輒辱我,你也要給我說出一個道理來!” 魏徵叩頭道:“臣所以敢犯顏直諫,惟思陛下不可陷入不義之境地。
請陛下仔細核實,當知臣所奏並無不實。”
說罷,他退出殿外。
李世民明白,若強徵一名許嫁之女入宮,此信兒傳出外面,別人當面不言,心裡肯定會不以為然。
他見魏徵退出,急忙起身走入後宮,找到長孫嘉敏責怪道:“敏妹,你怎麼辦瞭如此糊塗之事。
那鄭氏之女已經許嫁他人,豈可徵入宮中?”
長孫嘉敏大驚:“不會吧,臣妾曾經派人到鄭仁基家詢問,回答說並未許人呀。
如今詔命已發,天下皆知,如何是好?” 李世民道:“鄭仁基為前隋舊官,現閒居在家。
其女若能入宮享受恩澤,和嫁與陸氏相較豈非天淵之別?那個鄉巴佬又纏上來了,瞧他那不依不饒的勁兒,我看著心裡有氣,然又心懷恐懼。
別為了這件小事兒惹起天下恥笑。
算了,可詔停發策使,讓她仍嫁陸氏吧。”
長孫嘉敏抿嘴笑道:“陛下豔羨已久,這樣輕易捨棄豈不可惜?”
李世民嘆了一聲:“唉,我做了皇帝,反而畏手畏腳起來。
敏妹,看來這皇帝的滋味並不好受啊。”
“陛下以前為藩王時,畢竟為臣子。
如今做了皇帝,又不想做昏君、庸君,還要受天下之人的注目,當然要事事謹慎。
臣妾選人失察,請受陛下責備。”
“這非你之失,你不用內疚。
嗯,魏徵這個鄉巴佬倒是挺稱職的,什麼事兒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明君懷仁息微瀾 賢后示德忙親蠶(7)
敏妹你說,什麼東西的眼光既利,鼻子又好?”
“陛下這是在罵魏徵為鷹犬了。
陛下,天下之大,若到處都有這樣的鷹犬把守,則是陛下之福啊。”
“哈哈,敏妹,我在朝中有眾多的諫諍之臣,回到後宮,又有你這樣能識大節的賢妻。
不錯,這是我的福氣,只不過,未免有點礙手礙腳。
你想,若長期如此,我就要將你敬為天人,還敢妄動與你親熱的心思嗎?”
長孫嘉敏的臉紅起來,張嘴欲說什麼,臉色愈現嬌羞,就什麼也沒有說。
李世民沒有想到停發策使的舉動在朝中引起了一場爭論。
這日房玄齡、王?、韋挺聯合上表雲:“鄭氏之女許嫁陸氏,無顯然之狀,大禮即行,不可終止。”
李世民閱畢嘴角邊漾起笑意,心想同為諫議大夫,在同一件事上竟然鬧出分歧,看你魏徵還能說出什麼道理。
恰巧此時,溫彥博入宮求見,他顯是要奏核實魏徵和其親戚的事兒。
李世民饒有興趣,關心地問道:“怎麼樣?魏徵果然有劣行嗎?”
溫彥博答道:“臣這些日子以來專注其事,或暗中查訪,或到有司詢問,然遍尋無果。
魏徵接待親戚雖非常親熱,然僅止於此,其親戚或升遷、或辦事,他皆遠遠避之,概不插手。”
李世民露出了複雜的神色,他一方面對魏徵能持操守、不徇私情比較滿意,另一方面也微微失望。
原想借其短處對其重重斥責一番的想法,看樣子要完全落空了。
溫彥博察言觀色,魏徵在朝堂之上每每直揭皇上之短的情景,他歷歷在目。
這次李世民命他察檢魏徵之私,他心裡如同明鏡似的,知道皇上想找魏徵的茬兒。
他平時也不喜歡魏徵,覺得魏徵人物猥瑣又自恃才高,傲視同僚,也想認認真真查出他的一件半件毛病,借皇上之手好好奚落他一番。
溫彥博在查訪的過程中,可謂不遺餘力,只要發現一點蛛絲馬跡,都要窮追不捨考究清楚。
然因為魏徵行事實在太正,沒有一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