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較清楚地看到前面所有的人,也容易將他們相互比較。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沒人知道獨眼是夜眼,除了瞎子。
付立開好像沒什麼不正常,要是有的話就是他此時的認真和謹慎與他那德性和那張扭曲的臉很不相稱。
若大娘也沒什麼異樣,只是會時不時地摸摸自己的屁股,獨眼不用細看就知道,她摸的是那張皮子,卻不知道“隻手派”標誌的這張皮子對她意味著什麼。
瞎子還是那樣,雖然最近這些日子他多少有些乖戾,但是卻比剛出北平的時候好多了,而且也沒有什麼威脅。但有個疑問一直縈繞在獨眼心中,就是他們逃出小鎮那天夜裡,瞎子夜裡突然出去,獨眼便偷偷跟在後面,卻最終沒有跟上。但獨眼發現了一件事,瞎子在黑夜的樹林中能迅捷地將自己甩掉,這本身就很不正常,而他在林子裡所走的腳印每步都準確地在樹木之間的空隙,沒有一個腳步是瞬間強行調整過的,而且腳步前後也沒有一個盲杖點。所以他循著瞎子的腳印回到營地,一路始終低著頭觀察思考那些腳印,樣子奇怪的他還差點成了魯一棄射擊的物件。這林子裡到底有什麼在指引瞎子行動?
任火旺是個江湖上早有名頭的人,獨眼很早之前就知道這個關東鐵工奇匠。雖然他為這趟大事犧牲了個女人,可是他好像並沒有表現出多少傷心。而且他說那夜從夜宿點出去是找那個老女人讓她先打個頭站,可是自己進溝前找機會偷偷問了一下若大娘,才知道那老女人住的地方離夜宿點很遠,不可能那麼快就走個來回。這鐵匠到底還隱瞞著些什麼?
剛才獨眼借個陪同魯一棄解手的機會將瞎子的事和任火旺的事告訴了魯一棄,魯一棄這才讓他找藉口落到後面再注意一下這些人。
剩下一個就是在旁邊催著自己的這個哈得興,這個傻小子應該沒什麼問題,他大哥為救魯一棄而死,他原來領的路徑也正確,只是那地界不是這趟要找的正點兒。
走了一會兒,獨眼重新趕上了魯一棄,並且扶著魯一棄的胳膊往前走。其實這樣一個動作讓魯一棄一邊的肩膀頭子聳起來,可以稍微遮掩一下魯一棄的耳朵和自己說話的嘴:“還好,就爐挑子漏點灰。都讓小哈掃了。”
要發現這些爐灰很不容易,因為鐵匠的挑子底基本都拖掛在積雪面上,很難注意到移動的擔子下悄然地就落下些比雪還輕的灰白色爐灰。獨眼簡短地說出這些話時卻很輕鬆,也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他不想讓魯一棄太擔心,再說那些爐灰也真的讓哈得興掃得不留一點痕跡。
魯一棄腦子裡“轟”地一下,在洋學堂的物理課上他學過,爐灰就算完全冷卻了,它與冰雪的差異還是會很快在平整的雪面和冰面上留下痕跡。而且魯一棄還記得,明代秘本《辨跡覓蹤百策匯本》中對此也有記載,那是本公門中人傳習辦案的不傳秘本,其中就有一個“扮廚雪地尋匪”的案例,那公門高手就是在雪地中撒爐灰指引捕快追殺惡匪的。
魯一棄突然間找到自己思維中的一個缺兒,是的,他疏忽了一件事情,任火旺是個有名頭的江湖人,可是知道他名頭的獨眼、瞎子之前都沒有見過他。而柴立開和哈氏兄弟雖然認識他,卻不知道他的名頭,只曉得他是個鐵匠。也就是說和他們同行的這個鐵匠是不是江湖上那個真正的關外奇工,這裡沒人知道,也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
但是現在自己也沒有任何證據來證實任火旺的真假,至於那掉落的爐灰,也是剛剛發現,前面的路徑不知道他有沒有同樣撒下爐灰,也許這只是個偶然也說不定。
“再瞅準點,看他是不是繼續下路引子。”魯一棄小聲對獨眼說。這樣低的說話聲應該只有獨眼能夠聽見,如果有例外的話,最多瞎子也可以聽見。這一點魯一棄不是沒有想到,剛才獨眼對他說話的時候,他就已經想到了,但是沒有辦法避開瞎子靈敏的聽覺就索性不避了,讓他聽到也好,魯一棄心裡其實還是非常不相信夏叔有什麼問題。所以他想讓瞎子聽見,可以幫自己提防著些,如果真是瞎子有什麼問題,這話對他也是個震懾和逼迫,說不定就將他本來面目給誘出來。
獨眼又墜到了後面。
黑瞎子溝真的像個天然的巨大坎面,這裡應該是個最佳的偷襲場所,就算不用人坎偷襲,就在這裡布上幾道死、活釦子,也可以讓這些在墨黑的溝子裡摸索的人全軍覆沒。
一棄心裡已經開始後悔了,他越走越提心吊膽。特別是獨眼發現任火旺在落爐灰下路引以後,他覺得自己同意闖這溝子有些欠考慮了。
付立開帶路真的很認真,可能是要保證走的是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