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還是訊號。隨即的一切都是在轉瞬之間,笑聲是在轉瞬間停止的,朱瑱命的手臂也是在轉瞬間揮下的,“據巔堂”堂主手中的兩盞氣死風燈也是在轉瞬間舞動的。而這所有的動作都在表達了同一個意思:“殺!”
朱瑱命意圖很清楚,他不能再給魯一棄一點機會了,那樣自己將會失去最後的機會。他要在魯一棄再次獲取要挾的憑仗之前毀滅他們的生命。
其實再次要挾的憑仗不用獲取,它們就在魯一棄的身上。只是他自己目前還不知道,不知道它們可以成為憑仗。不知道朱家人如此快速地發動攻擊,就是害怕魯一棄會以毀滅東西再次要挾他們。對於朱家來說,現在快速殺死魯一棄是最實際可靠的方法,殺死他就能得到所要獲取的東西,得到那東西就再也不用依靠別人尋覓寶跡,所有主動權都將被朱家操縱在手了。
得到指令的“奔射山形壓”坎子迅速動作起來,面對魯一棄他們的鐵甲騎手迅速堆攏起來,基本到了馬馬相靠的地步。坎圈遠處的鐵甲騎手則將“刀棘鏈”全數展開,加大他們之間的距離長度,從而保證正面攻擊的人數和隊形。
幾道馬隊堆攏起來後的攻擊隊形,真的像座山,攻擊的最前角就是山頭。但“奔射山形壓”的名字包含的意思遠不只是這一座山頭。這座山眼下是實擺山頭,而兩邊的馬隊和“刀棘鏈”連綿而成的就像無數個虛緩山頭。因為今天對付魯一棄這幾個人採用的是圈圍,攻擊也只需要少數騎手。如果是面對大批敵手,“奔射山形壓”直接擺開壁對陣形,那就會收縮為許多的實擺山頭,像一座連綿的山脈一樣朝敵人衝撞壓殺過去。
阻擋在魯一棄他們外面的那些騾馬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突然間都驚覺起來,不斷打圈嘶鳴,最後甚至屎尿不禁。也許對待死亡的恐懼,大自然的一切生靈反應都是差不多的。
胖妮兒擋在魯一棄的身前,原來背在身後的長條鹿皮套已經橫在手中。其他人也都各自撤出兵刃,準備做最後的拼殺。但面對蘊含如此龐大力量的坎面,他們信心的底線已經徹底崩塌了。
突然間,魯一棄的臉色很驚異,不是恐懼,也不是沮喪,而是驚異。按道理,憑他手中上的力量,根本無法將胖妮兒推動分毫的。但他只是輕輕按住胖妮兒的肩膀,就讓她著魔般地將身形悄然讓開了。
從魯一棄此時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沒在意那些鐵甲射手和馬匹,也沒顧及和他一起來到此處的幫手們。他望向的方向是無盡的蒼穹,是無人的草坡。在這些地方似乎有他期待見到的人和東西,也或許是他希望看到最後一眼的人和東西。
鐵甲騎手中有人發出一聲響亮的吆喝,隨即多匹鐵甲馬也發出一陣嘶吼。整個山形動了,速度不算快,因為魯一棄他們人很少,身後又是湖,快速的衝擊會導致自己收勢的困難,搞不好還會衝入水中。他們的速度也確實不需要快,只需緩慢地填滿那個湖沿的凹子,射手的弩箭和鐵甲馬的鐵蹄就完全可以將此處存在的一切生命都毀滅。
魯一棄沒有像其他人一樣,在“奔射山形壓”坎子啟動後的氣勢壓迫下儘量往湖邊退卻,而是反朝著坎子快走出幾步,因為感覺中他所期待的就要噴薄而出了。妮兒雖然猶豫了一下,但依舊堅定地陪在魯一棄身邊往前走,就像是在守護一個前世的信念。
一聲尖利的嘯聲,是識寶靈童肩上那隻送信來的信梟驚飛而起,就像是有黑夜中游蕩的惡鬼煞魂撫摸了它的翎羽。
朱瑱命身邊的手下們瞬間之中都感覺腦後毛全都倒豎起來,一股陰寒流遍了後背脊樑。
“有鬼邪!陰慌得很!”大個子可能是經歷過這種感覺,立刻左手捏守心指符,左手抽撤腰後橫繫著的白鱗蛇皮鞘,抖彈出無穗兒的烏雀飛雲寬刃劍。然後左手翻轉,指符倒按在額頭命門,右手斜下拖劍式,腳下碎步草上飛,直奔身後的草坡頂子奔去。
朱瑱命緩緩地轉過身來,他同樣能感覺到突然出現的異常現象。但他此時的鎮定卻是從未有過的,因為只有他自己心知肚明,身體中因走火入魔伏下的暗疾已經不允許他再動一次怒忿之心了。同時他還知道,自己能將平常心、鎮定心調整到現在這樣山崩眼前不動容,趨乎於極道的境界,這只是自己修道之力的返性,就如同將死之人的迴光返照。自己多年苦修的道家心氣與外功修習的技擊殺伐之氣相剋,現在竟到了對沖將毀地步,身心都已薄弱得如同一張宣箋而已。
就在朱瑱命將身形緩慢地完全調轉過去後,魯一棄期盼的終於出現了。轟然的爆響聲中,耀眼的光華真就噴薄而出了。就是這巨大的一個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