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安冉縣主是個講究名聲的,她就做不出當街攔人的事體,也不至於和惠郡主大庭廣眾之下推挪打架了。
她連霍子明先抬了妾室進門的流言都忍了,還怕別人說道她和杜雲蘿的關係?
“五妹妹,她會不會有旁的安排……”杜雲諾轉著眸子道。
放下手中繡繃,杜雲蘿嘆道:“就為了噁心我,毀了自己的大婚?”
杜雲諾認識安冉縣主這麼久了,自問知道對方的脾氣,可就算是前些年風光無限時,杜雲諾想,安冉縣主也沒有這樣的膽子,更不用說是如今了。
她撇了撇嘴,道:“好吧,你說得對。”
姐妹兩人又東拉西扯說了會兒閒話,這才散了。
隔了幾日,甄氏去了一趟邵家。
杜雲蘿原本想跟著去,被甄氏攔了,她求了兩句,甄氏不鬆口,也就作罷了。
甄氏高高興興地去,愁眉苦臉地回來。
杜雲蘿叫她唬了一跳:“母親,可是大姐在邵家被怠慢了?是誰?邵元洲的妹妹?”
杜雲蘿有些急了,過年時杜雲茹就說過這個小姑不好處,莫非是趁著邵元洲去了書院,又明裡暗裡給杜雲茹使絆子了?
“囡囡,”甄氏見杜雲蘿急得團團轉,一副恨不能衝去邵家說理的架勢,她不由撲哧笑出了聲,一把將女兒摟在懷裡,道,“瞎說什麼!邵家那兒,把雲茹當個寶貝一樣,哪裡會怠慢。”
杜雲蘿皺眉,看著甄氏道:“那母親為何不高興?”
“雲茹吐得厲害。”一提起來,甄氏就心疼。
杜雲茹本就不胖,叫這肚子折騰了幾日,眼瞅著又瘦了一圈。
別說吃飯了,喝水都吐,安胎的湯藥一碗碗的,嚥下去的還沒吐出來的多。
“女人懷孩子就是這樣辛苦,雲茹捱過了這幾個月就好了,就是我這個當孃的看著心疼。”甄氏說了幾句,想到杜雲蘿是個沒出閣的姑娘家,根本不懂孕婦的事體,便打算略過不提了,可轉念一想,杜雲蘿離及笄也就半年多,便低聲與她說起了這十月懷胎的事體。
“家裡你最小,你大嫂進門就去了嶺東,你也沒見過她肚子一天天大起來,娘跟你說,懷孩子難受不難受,都是看人的。雲茹是個好孩子,在娘肚子裡的時候可聽話了,從來不折騰,雲荻也收斂,哪像你這臭丫頭,讓我吐個不停,又整日裡拳打腳踢,娘當時還以為又是個兒子呢……”
說起當初的事體,甄氏頗為懷念,聲音輕柔溫和,眼底全是笑容。
杜雲蘿靜靜聽著。
從前,甄氏從未與她說過這些,而懷孩子到底是個什麼滋味,她也難以體會。
雖然她看著蔣玉暖生了兒女,看著繼子媳婦挺著大肚子說話走路,可她都是看著。
她也只能看著。
甄氏見杜雲蘿有些沉悶,笑了:“沒事兒沒事兒,這些事體啊,等你以後嫁人了就都知道了。”
杜雲蘿抿唇擠出了笑容來。
她從前嫁過人了,她知道剛懷上的時候會吐,知道肚子裡的孩子會動,知道生孩子是鬼門關。
杜雲蘿都知道,也僅僅是知道而已。
轉眼到了安冉縣主大婚的日子。
杜雲蘿穿戴齊整,在蓮福苑裡給夏老太太請安之後,便跟著廖氏和杜雲諾去了景國公府。
雖然廖氏心中並不滿意這門親事,可畢竟是到了大喜的日子,她的臉上也堆滿了笑容。
本以為景國公府外頭會很熱鬧,可今日衚衕裡的馬車比預想中的少了許多。
“雲蘿,”廖氏掏出鏡子來仔細看了看自己的妝面,見胭脂粉黛都得體,這才放心了,道,“你頭一回來,就跟著雲諾吧。你連慈寧宮都去過了,不用擔心國公府的規矩。”
杜雲蘿頷首。
馬車停在二門上。
廖姨娘使人候著,迎了她們進去。
等先去拜見了老公爺夫人之後,杜雲諾帶著杜雲蘿去看安冉縣主。
安冉縣主這裡,頗有幾分冷清。
她已經梳了頭,穿著大紅喜服坐在梳妝檯前,屋裡只有丫鬟喜娘和全福夫人。
杜雲蘿和杜雲諾交換了一個眼神。
安冉縣主挑著鳳眼,自嘲道:“是不是在想,為什麼都沒有其他人?我自個兒請的沒幾個人,餘下的都是祖父、祖母、父親的客人,都陪著他們說話呢,不會來我這兒。”
杜雲諾在繡墩上坐下,道:“今兒個大喜,幹嘛不弄得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