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扶到床邊坐下,道,“她為什麼要去找雲蘿?讓人算計了,難道不該來尋我?我難道不會護著她?”
穗雨哪裡知道南妍縣主到底是怎麼想的,可她不得不順著雲華公主安慰一番:“公主,您這兒伺候的人手多,縣主來敲您的門,太招眼了。您看,縣主等天井裡鬧得差不多了才現身,可見是等著看是誰在搗鬼的。要是來了公主這裡,叫人提前發現了變化,這戲還怎麼唱呀。”
“這話還有些道理。”雲華公主後仰躺在床上,“把屋子裡都收拾了吧,再過一會兒,也該起來了。”
穗雨鬆了一口氣,應了。
杜雲蘿的廂房裡燈火通明。
棋盤左右,兩人依舊執著棋子你來我往。
“杜姑娘,你怎麼看?”南妍縣主低聲問道。
杜雲蘿支著腮幫子,落下一子,道:“你問哪一點?”
“你想說哪一點?”
杜雲蘿抿唇。
今夜的事情其實已經明白了七七八八了,雖然還有些細節想不透徹,但大抵上總歸是那麼一回事。
穆連慧買通了阿碧和藍巧,至於所謂的男人,應當是沒有的,多一個知情人就多一分洩露的危險,反正這個男人不是必須存在的,那就只靠空口白話便好。
若南妍縣主在自己屋裡,此番著了道,定然是左看右看誰都像那個出手的人。
想讓南妍陪著她一輩子的雲華公主,被雲華公主極力拉攏的杜雲蘿,在大殿裡與南妍打了一場太極的穆連慧,各個都有嫌疑,南妍縣主定然是誰也不全信,而公主亦會對杜雲蘿和穆連慧都存了猜忌之心,甚至有可能會以為這是南妍不惜自毀的困獸之鬥。
而現在,南妍躲開了,事情就清明些了。
即便在不相干的人眼中,依舊會有無數種可能,但在她們這幾個當事人心裡,已經清楚多了。
穆連慧算計了許多,只算漏了南妍縣主能趁著雨夜脫身,若非狂風暴雨掩蓋了太多的聲音,南妍離開廂房的動靜,穆連慧一定會察覺。
只不過,心中清楚歸清楚,要拿來反制穆連慧是不可能的。
男人根本不存在,銀香球裡的香料定然也處置了,光靠藍巧和阿碧兩張嘴是不夠的,再說了,這兩人肯定也不敢反咬穆連慧。
現今情況下,南妍縣主沒有出什麼事兒,藍巧只要說自己看花了眼,這事兒就結了。
反正不管藍巧認也好,不認也好,該她受的罪過,她一樣逃不脫的。
“我有些不明白,”杜雲蘿斟酌著用詞,道,“你跟她說過,莫要揀了芝麻丟了西瓜,我雖沒有看到她當時神色,但她立刻就走了,顯然是有一番觸動的,那為何突然之間,就又要動手了?”
南妍縣主落子,指腹停在棋子上久久沒有移開。
長長睫毛微微顫著,在眼下落下一道弧形剪影,南妍縣主沉默良久,嘆道:“許是又受了什麼刺激吧。”
刺激?
杜雲蘿細細回想了一番。
穆連慧離開天王殿之後,應該是很快就到了皇太后和皇太妃那裡,杜雲蘿進去的時候,裡頭正在說娃娃經。
雲華公主不耐煩聽那些,喚了穆連慧過來一道說話,當時穆連慧的神色就有些不對勁,也不知道是茫然了還是走神了。
來回又落了几子,眼瞅著時辰快到了,也就不專注在棋盤上。
梳洗淨面更衣,在天矇矇亮的時候杜雲蘿和南妍縣主走出了廂房。
雲華公主也收拾妥當了,站在廡廊上,她朝南妍縣主招了招手,等南妍走到她跟前,她皺著眉道:“一夜沒睡?眼睛底下都是青的,連粉都沒蓋住呢。”
南妍縣主福身問安,道:“不打緊的,做佛事要緊。”
雲華公主沒在說什麼,手心掩著嘴打了個哈欠,由穗雨扶著走在前頭。
南妍縣主不遠不近跟著,杜雲蘿也走上前去,正巧穆連慧出來了。
四人一塊到了皇太后院子裡。
她們來得不早也不遲。
皇太后和皇太妃飲了兩口參茶潤了潤嗓子。
昨夜動靜這般大,皇太后這兒也已經聽聞,但這會兒不是訓話的時候,等人齊了,便浩浩蕩蕩往觀音殿去。
寺中燈火通明。
住持領著僧人們恭迎了眾人。
杜雲蘿看著李欒、李豫和穆連瀟過來請安。
李欒不似昨日在大殿中遇見時嚴肅,桃花眼中隱有笑意,不由讓杜雲蘿想起了從前那個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