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留下來的話,您若全然未信過……”
蘇嬤嬤說了一半,就叫周氏的一聲長嘆打斷了。
周氏往後靠在了椅背上,按了按眉心。
蘇嬤嬤走到她身後,手指不輕不重地替周氏按壓著:“太太,奴婢曉得您的意思。
這府裡男丁不足,這麼多年下來,二房的心越來越大,生出些不該有的念頭,您能理解也能體會。
人心不足蛇吞象,放在哪家都不是稀罕事體,不過是所爭所求的大小不同罷了。
二房為此阻礙世子與夫人的子嗣,琢磨起來也不難想通。
可康大爺的事體,您雖有所感悟,但更多的把它當做是姑太太的血口噴人,說句奴婢不該說的話,畢竟是那位姑太太,無論什麼事什麼話,到了她的嘴裡,全是壞事。
在您的心中,對康大爺的事是想信又不敢信,若康大爺的失蹤不是意外,而是二房特意為之,那他們的心思就不是這八年多里慢慢養大的,而是從八年前就虎視眈眈了。
八年啊,提起來就心驚膽顫的了。
是當年赴北疆迎靈時才生出了這樣的念頭,還是在更早的時候,就在等這個機會了?
太太是這麼想的吧?”
周氏闔著眼,澀澀苦笑,她哀聲道:“還是你最懂我。
阻礙子嗣,這不見血不見肉的,後宅裡頭常有的手段,這京中我也聽得多了。
可連康……
那是嫡嫡親的侄兒啊,親眼看著他生下來,看著他會跑會跳,這都下得去手,你讓我一時之間怎麼信?
我不敢信,又不得不去細細琢磨這事體,越琢磨越心寒。
這會兒不僅僅是我,四弟妹大抵也在琢磨著呢,元婧那幾句話,是當著她跟老太君的面講的,老太君只怕也嘀咕著。
我和四弟妹也就罷了,到底是做媳婦的,老太君就不一樣了,心不就跟刀剮似的?
對了,還有一事我正琢磨著。
連瀟媳婦是二弟妹親自挑的,若二房早有野心,怎麼會挑這麼一個姑娘出來?
那孩子看著老實嬌氣,卻不是一個好糊弄的,管起事來像模像樣的,又曉得討老太君的歡心,二弟妹這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個兒的腳嗎?”
蘇嬤嬤聞言一愣。
二房不想讓長房順順當當的,當然要挑一個管不了家的媳婦,性子要麼愛鬧騰,要麼就是軟柿子,怎麼搓扁揉圓都乖乖聽話。
正如周氏所說的,不該挑個像杜雲蘿這樣的姑娘。
杜雲蘿會討長輩歡心,進門後有老太君和幾位太太指點,但凡有什麼事,把她捧在掌心裡的孃家也不是爛泥一堆,撐腰的人是不缺的。
最要緊的是穆連瀟喜歡,夫妻兩人的感情蜜裡調油一樣。
能照顧好丈夫,又能管好家事,再挑剔的婆婆都說不出閒話來,何況吳老太君和周氏一點也不難伺候。
蘇嬤嬤擰眉想了想,一拍腦袋,道:“太太一提,奴婢有些印象了。
夫人剛嫁進來的時候,底下有幾個婆子碎嘴,說是傳言果真信不得,外頭以前都說夫人是嬌貴脾氣,又任性,不肯吃虧,不受委屈,驕縱得厲害,如今見了真人,哪裡有那些毛病。
奴婢聽著也疑惑,就問了兩句,她們說,前幾年京中貴女們之間,都這麼說的,議親時,她們還想著娶這麼一個祖宗進來,家裡還怎麼過太平日子。
奴婢當時就想啊,這就是人言可畏了,好好的一個姑娘家,叫人說成那樣,也虧得保媒的石夫人與夫人的母親關係極好,瞭解夫人的為人,不然,咱們府裡不也要偏聽偏信了嗎?
現今太太一提,奴婢就猜,是不是二太太當時是信了那些壞話,以為夫人不是個好姑娘,才去求了的?
石夫人不知二太太心思,還以為是真心求娶夫人,這才歡天喜地保媒?
畢竟,以石夫人和杜家的關係,是不會說夫人的壞話的,真的把那些壞話說到了柏節堂裡,您和老太君哪裡能點頭呀。”
周氏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她寡居多年,連自己孃家的外甥女們都說不上親近,更不會去打聽別人家的姑娘了。
杜雲蘿的那些傳言,她一個字都沒聽過。
說起來,當年若知道了,這婚事她是不贊同的。
這要是練氏的有心為之,那真是陰差陽錯了,給周氏撿到了一個好媳婦。
“倒是說得通。”周氏淡淡道,“做人啊,稀裡糊塗的有稀裡糊塗的福氣,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