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看著穆連瀟,抬手理著兒子的額髮,道:“你想去山峪關?”
穆連瀟緊抿嘴唇,下顎弧度硬朗,目光灼灼:“聖上有這個想法,讓我年前考慮清楚。”
“那你自己考慮,我跟你媳婦只能聽你說,軍情大事上,不能替你拿主意,”周氏笑得溫和,“這事兒也就我們娘三人知道。”
穆連瀟頷首。
待時間差不多了,三人一道往花廳去。
小年夜裡,熱熱鬧鬧的。
娢姐兒睜著眼睛東看西瞧的,沒一會兒就困了,叫劉孟海家的抱了下去。
穆元婧自是沒有來,家裡人人都曉得情況,誰也不會提起來。
只練氏心中掛念穆連喻,這頓飯吃得沒半點味道。
杜雲蘿被吳老太君催著飲了幾杯酒,席間倒不覺得什麼,帶出了花廳叫冷風一吹,就有些暈乎乎的了。
穆連瀟見她連走路都晃著了,半摟半抱將杜雲蘿帶回了韶熙園。
錦蕊和錦嵐一道伺候了杜雲蘿梳洗更衣。
杜雲蘿被屋裡地火龍的熱氣一激,黏在枕頭上時就迷糊了。
穆連瀟從淨室裡出來,床上的杜雲蘿已經睡得雲裡霧裡了,他吹燈落賬,剛躺下來,杜雲蘿又整個人貼了上來。
淺淺鼻息噴在脖頸上,燙得穆連瀟渾身一震。
溫香暖玉在懷,窈窕身子緊緊粘著他,穆連瀟睡意全無,氣血全往一處去。
他低頭看杜雲蘿,見她睡得沉沉,眉宇舒展,似是夢境甜美,穆連瀟捨不得鬧她,只能逼自己睡覺。
半夢半醒到了下半夜,杜雲蘿哼哼唧唧要水喝。
穆連瀟本就睡得淺,叫杜雲蘿一吵就醒了,沒有喚守夜的丫鬟進來,他哄著杜雲蘿鬆開他,下床給她倒了杯水。
杜雲蘿閉著眼睛喝了,微涼的茶水讓她緩緩清醒過來,杏眸溫潤如水。
穆連瀟捏了捏她的鼻尖:“喝多了?”
“沒喝多少呀……”杜雲蘿嘀咕道,“席間不覺得難受。”
“這酒後勁大。”穆連瀟擁著她躺下,仔細掖了掖被角。
杜雲蘿睡了一覺了,這會兒一點不困:“世子兩年多以前去過嶺東吧?”
那時兩人剛見面不久,穆連瀟就奉命去了趟嶺東,回來時還給她捎了把嶺東首府宣城的笙湘閣的摺扇。
這摺扇是今生穆連瀟送她的第一樣東西,杜雲蘿收在了妝奩裡,時不時拿出來翻看。
穆連瀟應了一聲:“匆匆去匆匆回的,路上快馬加鞭,在宣城也只待了兩三日就回來了。”
“我大伯父一家在宣城,他是嶺東知府,這兩年時不時傳聞會調任,卻還是一直在嶺東任職。”杜雲蘿笑著道。
穆連瀟把杜雲蘿散下的烏髮挽到了耳後,握住了她柔嫩的手掌:“我若去嶺東,就會待在山峪關,很少到宣城。”
杜雲蘿品味著穆連瀟的話,又把吳老太君和周氏的話在腦海中串了一遍,問道:“聖上為何想讓世子去嶺東?”
這是杜雲蘿疑惑的地方。
穆元策曾有過釜底抽薪奇襲古梅里城的念頭,從下午在敬水堂裡說的話來看,山峪關的情況,穆連瀟也是一清二楚的。
以穆連瀟的性格,他會想追隨父親的腳步,把父親沒有完成的心願親手實現。
若前世聖上提出來過,穆連瀟不會拒絕,他會去嶺東而非北疆。
可事實上,前世的那幾年裡,穆連瀟都在北疆。
今生,到底是什麼原因產生了這樣的變化?
穆連瀟沉吟道:“祖父及父親叔父們戰死之後,北疆就一直由邵老將軍鎮守。
邵老將軍為人耿直,他的兒子、孫子們也都能獨當一面。
聖上恐是覺得,我和二哥、四弟一道在北疆,往後與邵家之間會生出些不必要的麻煩來。”
杜雲蘿蹙眉。
從前這三兄弟也是一起在北疆的,只不過穆連喻去得晚些,那時穆連瀟和穆連誠都大大小小立了不少戰功,極受邵老將軍器重。
許是因此,聖上才沒有把他們其中一人調離北疆。
而今生,穆連喻去得太早了,聖上才會有這樣的想法,加之嶺東正好需要人手,就落到了穆連瀟的頭上。
杜雲蘿勾了勾唇角,她倒是願意穆連瀟去嶺東。
二房佈置的手筆都在北疆,穆連瀟去了和穆連誠、穆連喻截然不同的地方,那兩人想下手就沒那麼容易了。
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