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搖了。
“我們從嶺東回來……”穆連瀟仔仔細細說起了他和穆連康重逢的經過,說山峪關,說韃子,說古梅里。
穆堂的眼中淚水越積越多,最後重重砸下,無聲痛哭。
他抹了一把眼淚,抬起頭來深深吸了一口氣,哆哆嗦嗦道:“韃子大敗了嗎?”
穆堂說了三遍,穆連瀟才聽懂,頷首道:“大敗了。”
“爵位是誰的?”穆堂又問。
穆連瀟道:“我有妻有兒,也有戰功,足以承爵。”
“世子,你能勝過他嗎?”
他?
穆堂沒有點名,但穆連瀟已經明白,他指的是穆元謀。
穆堂會這麼說,當年穆連康失蹤的元兇已然浮出水面,但穆連瀟想知道得更多,他想聽穆堂把所有事情原原本本說出來。
穆連瀟攥緊了垂在身側的手,道:“二叔父嗎?我必須勝過。”
穆連康微怔。
穆堂垂著頭一言不發。
良久,他道:“世子,其實你已經懂了,不是嗎?”
話說到了這裡,穆堂沒有繼續隱瞞,他已經沒有隱瞞的必要了。
當年,穆元謀讓穆堂在從北疆回京的路上殺了穆連康。
穆堂並不願意,他父母雙亡,又無妻兒,了無牽掛,原本是可以誓死不從的,可看著迎靈回京的隨從們,穆堂明白了。
穆元謀說什麼都不會讓穆連康進入京城的,不是他穆堂動手,也會有其他人。
穆堂沒有帶著穆連康和穆連瀟單獨回到京城的信心,也無法那樣做。
一旦那樣行事,後果可以預見。
穆元銘斷七之夜,穆堂敲暈了穆連康,把他遠遠帶離了營地,扔在了雪地裡,潛意識裡,他還是盼著穆連康能夠活下來的,活下來,躲開穆元謀的毒手。
事情他做了,內心煎熬卻無法躲過,回京的這一路,穆堂飽受折磨,他唯一的念想就是給吳老太君和徐氏最後磕一個頭,然後以死謝罪。
京城漫天白紙,多少人都知道去迎靈的穆連康失蹤了。
穆堂在自盡時被青連寺住持大師勸下,住持說,贖罪不是隻有自殺一條路。
(未完待續。)
第四百六十四章 殘忍(月票960+)
醍醐灌頂。
穆堂跟著住持大師回了青連寺,出家為僧,法號空明。
“我一直在等,等到可以說的那一天,”穆堂的聲音顫得厲害,一字一字都像是用勁了全身的力氣,“我想過,也許一輩子都等不到,世子,若你一事無成,我老死在青連寺,都不會說出真相。”
穆連瀟抿住了雙唇,他突然意識到,穆堂想告訴他的,遠比他以為的會更多,也更讓他吃驚。
在說了穆連康失蹤的真相之後,穆堂還能再說些什麼?
穆連瀟倒吸了一口涼氣。
穆堂上前幾步,目光在穆連康和穆連瀟的臉上來回掃過,最後死死盯著穆連瀟的眼睛:“老侯爺、大老爺、三老爺是戰死,也不是戰死。”
晴空霹靂一樣的話,在穆連康和穆連瀟的腦海裡炸開了。
太過猛烈,太過突然,炸得兩人都說不出話來,只是愣愣望著穆堂。
是戰死,也不是戰死。
這句話,若是以前,穆連瀟未必能夠一下子領悟,可想到這一次他在古梅里城外的經歷,他就懂了。
若他當時被那奸人從背後砍落馬下,若他死在戰場上,若他失蹤在也回不來,那他就是“戰死、卻也不是戰死了”,他是死在自己人手裡的。
穆連瀟的身形晃了晃,倚著粗壯的竹子才站住了。
頭皮發麻,穆堂的話反覆在耳邊響起,他用力掐了手掌,道:“你是說,祖父、父親和三叔父,他們都是……
他們都是死在二叔父手上的?
為什麼?”
為什麼,為了爵位,這個答案讓人如墜冰窖。
“當年四老爺為救老侯爺而死,這給二老爺提了醒,戰場上什麼都有可能發生,而戰死沙場,也不會讓人起疑。”穆堂絮絮說著陳年舊事。
永安十三年,北疆戰場上到底發生了什麼,是誰動的手,穆堂不知道,但他確定,是穆元謀的手筆。
在老侯爺和穆元策、穆元銘死後,攔在二房路上的只有穆連康和穆連瀟。
穆元謀選擇先動穆連康。
穆連康年長,在沒有嫡長房嫡長孫的情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