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度日,是她現在的美夢。
南妍縣主見杜雲蘿一言未發,她勾了勾唇角笑了起來,笑得苦澀:“昌平伯府沒了,斬了瑞王的一隻臂膀,這讓我看到了希望,一旦升騰起了希望,就怎麼也壓抑不住了。
我如今矛盾得很,有些事,或許我應該告訴你,然後讓定遠侯把瑞王的棋子一顆顆拔起來,就像拔掉昌平伯一樣,沒有了那些助力,三年後,也許瑞王不會打一場沒有一絲一毫勝算的仗;
可我又會想,上蒼已經給了我夠多了,若我執意要的更多,執意要扭轉我們爺的命運,也許我連陪他皇陵一生的可能都沒有了,我今天所擁有的,會一併失去。”
南妍縣主話音未落,眼眶已經通紅一片。
這些念頭縈繞在她心中已經有些時日了,整天翻來覆去,叫她猶豫踟躕,想賭,又不敢賭。
杜雲蘿見她如此,心裡也酸得慌。
正因為是好不容易得到的,才會捧在掌心,置於胸口,小心翼翼地就怕損壞。
“縣主……”杜雲蘿幽幽道,“前生瑞王就無勝算,他倉促起兵,最後……
你我都知道,反軍圍了京師,是誠王父子單騎殺出,領京畿兵馬、各州府官兵,把反軍困在中間,瑞世子見破局無望,弒父投降。
只是,若無誠王父子殺出,你覺得瑞王有幾成勝算?
前世真的兵戎相見,瑞世子領兵上徵,一旦兵敗,你就算是死在了公主府前,鄉君死在慈寧宮裡,都保不住世子的命。
今生亦是如此,你可以讓瑞世子嚴加防範誠王父子出京,但戰場無眼,倘若那兩位出點狀況,以聖上對誠王的偏愛,瑞王兵敗之時……
昌平伯府已經倒了,現在的瑞王能勝嗎?”
南妍縣主清亮的眸子裡氤氳了一層水光,即便含淚,她還是努力想笑出來:“我如何不知?我從頭到尾都知道,沒有勝算。
我是做好了他兵敗的準備的,只是,就像我告訴你的,我更願意他不起兵……
來的時候,我想著的是沿著這條路走下去。
剛剛抱著允哥兒,我又遲疑了。
我也想給我們爺生個兒子,以後能留在身邊的,而不是困在宮中。
也許,我還是應該賭一把,若是輸了,我就不能陪他皇陵終老了……”(未完待續。)
第六百二十二章 惴惴(求月票)
南妍縣主深吸了一口氣,把眼中所有的淚水都忍住了。
她站起身來,在屋裡來來回回踱了兩圈,腳步沉沉,一如她的心情,良久才又慢慢坐下。
杜雲蘿沒有催促她,南妍縣主想說,自然會說出來。
畢竟,是拿南妍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去賭,換作是誰,都不能坦然處之,她如此猶豫,亦是人之常情。
南妍垂著眼簾,她平緩了一下呼吸,再睜開眼睛時,眸中的水霧已經消散,多了幾分堅定。
“瑞王有不少棋子,安插在了蜀地。”南妍縣主道。
杜雲蘿的心撲通撲通直跳,她清楚,這是實情。
聖上對山高皇帝遠的蜀地起了防備之心,讓穆連瀟都走過一趟,只是這一些,應該是瞞著京中耳目的。
杜雲蘿也說不上那一次出行,會不會被瑞王府所察覺。
只是在聖上心中,他忌憚的還是那些所謂的“封疆大吏”,他會審視瑞王,卻沒有真真正正的防備瑞王的起兵謀反。
“縣主是怎麼知道的?”杜雲蘿低聲詢問。
按說這些都是男人們的事情,即便南妍嫁給了李欒,李欒也不會把這些事情告訴南妍的。
南妍縣主抿唇,淡淡一笑:“我們爺身邊有一個姓孟的妾室,頗受信任,平日裡也經常出入書房。
我注意她,當然不是因為拈酸吃醋。
我是宮裡長大的,又嫁了親王世子,為了個妾室動氣,委實跟自個兒過不去。
只是,我看得出來,我們爺對她,並不是那種男女感情,他喜歡誰,不喜歡誰,我還是看得懂的。
這樣一個不受他喜歡卻能得信任、甚至出入書房的妾室,我想,肯定是有其他緣由的。
她說她是江南人,瞧著倒是小巧玲瓏的,有一回她孃家表兄來尋他,我正好從宮裡回來,在府門外就遇見了那個男人。
我認得他,他是蜀地人,前世我見過他兩回,他是瑞王與蜀地之間的聯絡之人。”
杜雲蘿微微頷首:“你知道蜀地是哪些人在背後支援著瑞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