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然年齡小,卻表現得很成熟。他開始遲疑地追求她。替她做家裡所有的需要男人做的家務活兒;陪她吃飯逛街,送她各種各樣的小禮物;他問她,你快過生日了,你最喜歡什麼啊?她說我最喜歡白馬,騎著去周遊世界,多麼瀟灑!他沒再說話。她的生日,他送給她一隻雪白的玉馬,玲瓏剔透,光潤潔淨,使她驚喜不已,他為她戴在脖子上,對她說他愛她。她說你的薪水低,怎麼還買這個?他說我平時很節儉,有積蓄。
阿健很寬容,吵完架立刻會好,但吵架經常掉眼淚。一會兒見不到她,就到處去找。他們幾乎形影不離,他願意天天陪著她。他的工作總是遊蕩的。
兩年後,阿健說想結婚,聽雨說我考慮考慮。她考慮什麼呢?阿健是個好男人,可他是個都市流浪上班族,他們並不是般配的。還有,他們的年齡,一旦有一天阿健工作變好,要和她分手該怎麼辦呢?她惶惶不定。
這一考慮就考慮了兩個月,阿健變得很憂鬱。有一天他約她出去吃飯,是個田園式的餐館,荷花盛開在他們的腳邊。阿健穿著件紅色的T恤,他很少穿紅色。他說,天空好藍啊,如果人生像天空這麼純淨多麼好,男人怕沒錢哪!聽雨說,我昨天夢見下雨了。
分手就這麼簡單,沒有正式的告別,阿健無聲地搬出了她的家,臨走連字條也沒有留一張。
她有很長一段時間一直夢見下雨。
從夢見下雨,她就開始厭世。
雨裡,還會出現阿健的影子,和他憂鬱的眼神,漸漸消散,變成雨絲,聽雨用雨絲寫字,寫來寫去,都寫不清楚,那是一個“健”字。
心情溼漉漉的時候,還要為別人開解煩惱,她感覺要得憂鬱症,她感覺要瘋掉。於是,她告假去旅行。
旅行七天的收穫就是認識了風。
風,40歲的男人,善談,喝酒抽菸唱歌,浪漫,開車到處瘋玩。折支桃花就會給聽雨作一首詩,踏上青草地就會為她唱歌,在麥田裡為她跳舞。他是詩人,是一家報社的編輯。他說他老婆跟他鬧離婚,因為他這幾年賺錢減少。他說她是個低俗的女人,相貌醜陋,滿口骯髒的語言,結婚前用假裝的溫順騙他到手,結婚後原形畢露成了只看重錢的潑婦。
那你當初為什麼結婚呢?
因為我年少時候的愛人離開了我,所以我想找個家。
那你為什麼不早離婚呢?
因為錢都在她的手裡,我離了婚沒有地方住。
她笑了,說,所有的男人在外遇前都會把自己的老婆說的一無是處。
他說,我說的是真的。
她說每個人都說自己不撒謊。
他說我會為愛守一生,直到死。
她說我們不可能,因為我對有婦之夫不感興趣,不管他說的是真的假的。
他說不行,你既然遇見我,就一定是我的女人。
我是學心理的,她說。
我才不管這個。
我不愛你。
不可能。
她無可奈何地笑了。
他的工作對她來說突然變成了調查局。不管她走到哪兒,他的電話和車都會跟到哪。他說,你不嫁我我殺了你。
聽雨總有軟弱的時候,一邊是強硬的壓制,一邊是浪漫的溫情,於是她動搖了,她覺得嫁給他並不是一件非常糟的事。況且他的這一番瘋狂追逐,在一個這麼小的城市,已經沸沸揚揚,他老婆居然也不過問,那麼他們必定是守著一份死亡的婚姻了。那麼他說的就是真的。
於是她說,你不同意和我分手,那就離婚吧。
他說沒問題,我當著你的面和我老婆談離婚。
於是,他打電話,她聽。
他說我們離婚吧。
你開玩笑?
你不是一直要離嗎?
我開玩笑的。
我要離婚,你放我走就行了。
你休想,你要敢離,我就去把你鬧死。你以為我不知道那個狐狸精是誰?
混蛋!
去你媽的!
風扣下電話,氣得一個勁地謾罵,那個死娘們,黃臉婆,騙子。聽雨搖著頭看他。他說,你放心,我一定會離婚,我起訴。
風拿來起訴狀給聽雨看。聽雨明白自己沒有了退路。
風的老婆給聽雨打電話,罵她,威脅她,聽雨見識到了真正的潑婦的風采,但聽雨是膽大有主意的女人,她不慌張。
心理諮詢師太瞭解愛情。風越來越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