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窗外那一片幾乎可以用難民營來形容的混亂街區,心裡微微嘆氣。 “好了,還愁眉苦臉幹什麼?這還不是你自己選的地方。”袁欣藝走了過來,將一杯熱騰騰的咖啡遞到了蘇子寧的面前,一隻手還輕輕捂著鼻子,似乎對窗外飄進的臭味依然沒有適應。 “我在愁用什麼方法能把這些人貨給全搬走……”蘇子寧突然回頭笑了一下,接過對方遞來的咖啡,深深嗅了下,“而且,我想,以後你再也不會羨慕歐洲了,我愁著怎麼說服你繼續陪我進行這趟旅行。” “誰陪你啊,只是按照計劃做事而已!”袁欣藝臉上微微一紅,輕啐了一聲,但眼裡似乎有絲絲喜意,“還是周可民、楊雯雯他們幾個舒服,估計他們還是在里斯本整天參加各種舞會,住在舒服的莊園裡。” “至少我們比嚴曉松幸福,他現在可是在穿越赤道,有熱病、海盜、風暴、烈日……這個倒黴的傢伙下次見面,估計會成為黑人的。”蘇子寧嘿嘿一笑,彷彿對好友現在正在遭受的考驗幸災樂禍,但眼底,卻是一絲深深的擔憂。 “你就裝吧,我知道你比我們都擔心他……其實你是反對嚴曉松的明朝移民計劃的,真是太危險了!”已經深知蘇子寧性格的袁欣藝這次翻了個白眼,然後也跟著嘆了口氣,“嚴哥和卡特琳娜這一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為什麼你不勸他呢?你不是很擅長給他潑冷水嗎?” “勸?我為什麼要勸?”蘇子寧一副奇怪的表情看著這段時間和自己形影不離的女翻譯,嘴角的微笑有點特別,“嚴曉松是個把一切都看得十分樂觀的人,他一旦堅信某種出路,就會悶著頭去做。我們就缺乏這樣的樂觀信念,難道你要讓我們喪失這唯一的精神動力?” “就知道說教我……” 袁欣藝撇撇嘴,似乎有點不滿。正要頂上一句,身後就傳來了敲門聲。 進來的是一位船長打扮的中年人,安德魯,曾經的聖瑪利亞號上的資深老水手,現在的五月花號代理船長,一個憨厚質樸的丹麥人,也是從拉斯帕馬斯港開始堅定跟隨卡特琳娜的前西班牙海軍水兵。 “尊敬的蘇議員閣下,本地的荷蘭官員發來請帖,正式邀請您參加今天晚上的宴會,他們對我們使團這次帶來的禮物很感興趣。” …… …… 晚宴進行得十分順利,袁欣藝一身出自楊雯雯之手、用產自法國里昂的絲綢製作的中國宮廷風格的高貴華服震懾了一干荷蘭官員與家眷,而她那嫻熟的荷蘭語更讓急急趕來的、在場身份最高的南荷蘭省州長尼德爾森驚訝無比。 美輪美奐的精緻玻璃酒具、帶著優雅法文標籤的人造水晶包裝的香水、以及一套不鏽鋼廚具,讓身為荷蘭共和國州長聯合會核心成員的尼德爾森迅速斷定了這些自稱“中華美利堅共和國”的東方貴族的身價。 早在半個月前,就有從葡萄牙人手裡流入荷蘭的一批高檔玻璃酒具,當時就讓敏銳的荷蘭商人窮追猛查了好一陣,如今算是找到了正主。一向以海上貿易無冕之王自稱的荷蘭商人們迅速發動他們的政治手腕,催促受他們支援的荷蘭共和國州長聯合會出面。 得知這個突然出現的“中華美利堅共和國”其實是那個東方帝國的民族後裔後,尼德爾森十分禮貌地表達了對蘇子寧的敬意,但眼裡流露出的,顯然是不認同對方堅持北美屬於美國政府的立場。 開什麼玩笑,荷蘭東印度公司如今如日中天,荷蘭的艦隊即便現在還只能算二流,但就連西班牙和英格蘭人都要掂量一下的。打前年從英格蘭人手裡搶到巴達維亞後,遠東的開拓也一路順風。自以為是的西班牙王國以及那個傲慢古板的明帝國顯然不足以阻擋荷蘭在東南亞的腳步,而新大陸的爭奪計劃也在緊鑼密鼓地安排中。既然連東方人都開始插足分割這塊蛋糕,那荷蘭人為什麼還要看別人的眼色呢? “尊敬的蘇議員閣下,我對貴國貿然提出的北美主權宣告表示很困惑……當然,這不妨礙我們在今後的日子裡繼續討論相關的土地權益問題。我相信至少在這個階段,我們的共同利益是大於矛盾的!” 才剛剛興起的時尚假髮遮掩了尼德爾森的禿頭,胖胖的荷蘭共和國州長此時完全如一個商人一樣和蘇子寧開始了磨嘴皮子討價還價。他在暗示雙方合作對付西班牙人的可能性,而北美那片原始的土地,恰恰是不要錢的籌碼。 “嗯,對西班牙王國的態度,我國政府也嚴重關切!尤其是荷蘭與西班牙王國當前的敵對關係……我希望美國在歐洲的商業利益能得到你們兩方的共同尊重。美國政府對發生在歐洲的戰爭一直堅持中立的立場!” 蘇子寧用著並不熟練的荷蘭語也繞著外交辭令,一邊偷偷看著一邊和幾個荷蘭商人家眷聊天的袁欣藝。 真是個狡猾的傢伙,他一點都不像明帝國那個國家的人……尼德爾森見自己的引誘依然沒讓對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