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淒涼地死掉了。這當然是悲劇的最好處理方法。大眾對待這樣的題材,容易慣性地把悲慘的命運強加在弱女子身上,而忽略了自己的內心是否過於無情,過於強悍而生硬,日後再流一掬眼淚,只是作個心理補償罷了。
國家大事和青樓豔史攪和在了一起(3)
對這則故事,我是半信半疑的。如果是真的,這一切環環相扣,太像電影裡編排的地下鬥爭情節了。如果是假的,袁寒雲、小鳳仙、雅梅和金雲麓,甚至那個上海的妓女薛麗清,卻都是確有其人的。
這則故事,講的雖然是袁寒雲和雅梅、金雲麓之間的陰差陽錯、悲歡離合,主角依然是小鳳仙,雖然,她在其中的戲份並不多,卻是在關鍵時刻出場,演的是壓軸的戲。在這裡,她依然是那樣的深明大義,那樣的機智果敢,那樣的性感動人,而且,依然是一副俠女的形象。
如果我們在這則故事中拋開小鳳仙,而只看雅梅和金雲麓,那麼,我們會發現,其實他們是小鳳仙和蔡鍔將軍的翻版,是他們的複製,或者是仿作。一樣的妓女和革命者的身份,一樣的妓女心地善良而深明大義,一樣的革命者鬥志堅定視死如歸,最後一樣的有情人難成眷屬,天各一方,蓬山此去無多路,青鳥殷勤難探看。
從如此驚人的一致,可以看出,人們還是喜歡把國家大事和青樓豔史攪和在一起,將稜角分明的政治角逐,和曖昧的身體交易、慾望征伐交織在一起,讓歷史進展的高潮部分,和妓女閨房裡的情色高潮部分疊印在一起。從另一個側面,它反映了那個時代的扭曲和變形;它也體現了百姓對那些有權有勢大人物的不滿,而將內心的一部分願望傾注在青樓弱女子身上,故意作出如此強烈的對比,讓薄情妓女和英雄一起承擔並佔據了國家脊樑的責任與位置。所以,夏衍在《懶尋舊夢錄》中說:“廟堂上大人物的心靈,還不及一個妓女。”
如此驚人的一致,還能夠讓我們看出,小鳳仙和雅梅的出現,已經和賽金花時代有所不同,煙花女子,雖然和賽金花一樣可以充當歷史的主角,但賽金花贏得歷史,卻沒有贏得過愛情。小鳳仙們卻可以在贏得革命的同時,也贏得了愛情。這是完全不同凡俗的地方,是在之前和之後都不曾發生的奇蹟。
一方面,我們可以看出,那個時代的妓女,畢竟還秉承著中國古代藝伎的傳統,沒有將青樓文化變成簡單而赤裸裸的性氾濫之大全,她們還保持著那個時代中難得的底線和秉性,方才有可能出現小鳳仙這樣不為金錢和情色的義舉和壯舉,才能夠栽下什麼種子開出什麼花來,為自己贏得一份在妓女中難得一見的愛情。
另一方面,我們也可以看出,革命加愛情,已經成為了一種新的模式,小鳳仙和蔡鍔開了這方面之濫觴。以後包括左翼文學中革命加愛情的文學樣式,無一不是這類變種,都能夠追本溯源,從這裡找到其影子和脈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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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境中紅顏未老的小鳳仙(1)
蔡鍔死後,小鳳仙的日子和命運如何,歷來版本不盡一致。
一說,小鳳仙重回陝西巷的雲吉班,先是遭到了逮捕,放出來之後,雲吉班一下子顧客盈門,因小鳳仙和蔡鍔將軍的風流韻事,讓小鳳仙和雲吉班一起名聲大噪,饞腥的人不少,都想分享蔡鍔將軍的同靴之樂。這一點,和賽金花非常相似,無論是在狀元郎洪鈞死後,還是在德軍元帥瓦德西走後,賽金花在風月場上的生意,都因有洪鈞和瓦德西而越發的紅火。她們兩人這種命運的相似,說到底,是世俗更是歷史還是隻把她們當成了“二房”,而從來沒有登堂入室,成為真正意義上的主角。趨之若鶩的人們,與其說是為了和她們銷魂,夢寐以求的是性慾的發洩,消費她們的肉體,不如說是消費她們以往的那些往事,是一種集體的意淫而已。
這一說的後續發展,令蔡鍔將軍的部下尤其不容,認為小鳳仙敗壞了蔡將軍的一世清名,小鳳仙為維護蔡鍔將軍的名聲,表示自己將為蔡將軍從一而終,自此閉門謝客,不久便離開了八大胡同,漂流四海,不知所蹤。
另一說,小鳳仙一身素衣,送兩副輓聯,到上海參加蔡鍔將軍的追悼大會,在追悼大會上,悲慟至極,哭得暈倒在地,被一位叫做蘇芸的小姐發現。蘇芸是《孽海花》的作者曾樸的學生,也是小鳳仙的朋友。她把小鳳仙攙扶起來,安頓好,等小鳳仙甦醒過來,兩人相約回北京後再作詳談,誰想等蘇芸回到北京,到陝西巷的雲吉班裡找小鳳仙的時候,已是人去樓空,只留下一封絕命書。
相傳這一說後面的發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