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一路考試及格,符合祖國傳統的應試教育體系。海灣戰爭中,我罹患再生障礙性貧血,重度抑鬱,考試從此不再及格,全休在家。巨幼細胞增多,白血球、血小板減少,抽一管血就不及格。身體不及格導致考試不及格,我失去了繼續為黨和人民服務的機會。
現在攝影不景氣,我的同事們仍在艱難拼搏。一個攝影記者不能牛馬勞動、體能勞動,不能照相,其攝影技術也就無用武之地。可我不甘心被淘汰出局。在競爭激烈的當今社會里,崗位工資、獎金構成工薪人員生活的主體。我因長期病休生活水平一落千丈,幾次努力工作,身體都頂不下來。驀然回首,已經原地踏步了15年。
我因考試而變成新華社記者、CCTV嘉賓主持,又因此淪為病休作家、瘸腿行者、老鰥夫……改革開放,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轉軌,迫使我不得不扔掉“徠卡”重操“派克”,現在是Mac Book和IBM,在自己拍攝照片的基礎上發明“語像”。可正如王朔前輩所言,寫書屢屢遭遇來歷不明的盜版,很難拿到應得的版稅。盜版猖獗到能讓規矩作者顆粒無收。
這裡是中國政法大學,是我起家的地方,是我的喀琅施塔特,是我的依靠。拜託各位兄弟姐妹,幫老鴨想一個打擊盜版、保護原創的方法。盜版昌盛,中國人就不願意去嘗試開拓性思維,說阿迪達斯好就貼牌阿迪達斯,說賓士好就貼牌賓士……撒切爾夫人說:“中國出口的是電視機,不是思想和文化。中國即使發展到2020年達到日本水平,中國人也並不可怕。因為他們沒有創造力,缺乏想象力。”一個全民模仿的民族只能生產簡單工業品,因為他們沒有文化,不具備創造力。沒有創造力的民族無力更新,只能坐以待斃。
滿街都是名牌,滿街都是大學,都是大學生,可是真正適應社會發展的人不多,很多博士都找不到合適的工作。全體人民的文憑—貼牌水平日益提高,可是實際生產能力呢?當然我正面對的中國政法大學不在此列。他們具有極強的適應社會能力,現在像政法大學學生這麼學以致用的還真不多。
宇宙是博大的
洋人認為宇宙(universal)是博大的,基於此種精神發明了大學(university),大學“university”與宇宙“universal”是一個詞根。如果片面把某一學科無限誇大,使之成為唯一標準,那就違背了科學精神,也違背了神的意志和法制原則。最早的大學至少有三個學院:神學院、法學院、理學院……旨在強調“人性”、“博大”、“貫通”,所以至今學位頂端仍被稱做“”(哲學博士)。
1952年院系調整,燕京、輔仁、北大、清華等university體系被肢解,政法、民族、鋼鐵、地質、財經、語言、林業八大學院如“雨後的蘑菇”。自1919年共產國際成立以來,蘇俄就持續不斷地“支援中國革命”。蘇聯老大哥的學院教育,著重把人培養成合格機器。“讀毛主席的書,聽毛主席的話,照毛主席的指示辦事,做毛主席的好戰士。”雷鋒的美德被理解成“螺絲釘精神”。大學與學院,一字之差,恨不得直接生產螺絲釘式的機器人。
片面突出科學第一,助長了唯利是圖的實用主義。音樂、美術降為“副科”,全民重製造,輕創新;重智商,輕情商;重科學,輕藝術。“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科學”一旦獨佔統治地位,就成為萬物的字首:科學管理,科學思維,科學人才,科學社會主義,連老太太的塑膠髮卡也稱“化學的”。就像今天的奈米服裝、奈米水,儘管很多人連奈米是什麼都弄不清,但絕不妨礙他們藉助“科學”牟利。一旦缺乏法律、道德的制衡,好人都能變“黑貓”、“白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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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聞時代的舊事(10)
今天的世界流行海選,擁有資訊,缺少文化;擁有金錢,缺乏快樂;擁有知識,貧于思考。個個要張揚自我,男的勇為超男,女的爭當超女。戲劇學院、電影學院、美術學院能培養良好的技能,可缺少蔡元培、胡適、魯迅等人的融會貫通。在林彪、“四人幫”的“文化大革命”年代,只能體現機器的執行功能,缺乏魯迅的獨立思維,不具有人類的力挽狂瀾。
衚衕裡,像魯迅那樣“完整的人”已被“反右”、“文化大革命”根絕。反動的胡適逃跑,皈依革命的老舍跳河,我師蕭乾服毒自絕於人民(被師母文潔若送到東四隆福醫院搶救過來)……只剩下革命旗手郭沫若,在“文化大革命”前夕搬到黨和國家領導人的大宅子裡。郭老風流倜儻、全面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