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部分(3 / 4)

小說:青白鹽 作者:九十八度

的角色,往前一步,是家主的女人,留守原地,也是家主的貼心人,一個使女有此著落,也算是祖宗積德了。一個泡泡卻在畏首畏尾,決意要把自己固定在下人的位置上,因為她是家主母的陪嫁丫頭,對家主生了非分之想,便是對家主母的反叛,輕則一頓板子拍出一身皮開肉綻,罰去做粗活雜活,一輩子走不到人前來,即使家主母格外施恩,在這個家庭裡,她也永遠都是家主母的奴婢,倒還沒有做純粹的丫頭快活省心。兩個鐵徒手打了半夜的惡仗,他又一廂情願地替兩個泡泡設定了無數場戰局,越打越慘烈,越打越糊塗,打到後來,都分不清誰跟誰打了。窗戶眼看透進亮了,鐵徒手心裡一沉,他猛地想起他與泡泡在最後一刻,發生在他身上的驚人事件。怎麼會這樣,是興奮過度,還是緊張過度,抑或是天意?如果老天真是有意令他與泡泡的關係固定在原來的格局中,倒也得其所在,把知己做到底了,做不得知己,主僕做到底也是好的,每天笑語嫣嫣紅袖冉冉,雖不能耳鬢廝磨同床共枕,也是一道風景;如果是有男女緣的,卻行不得男女事,這倒是那門子道理呢。

青白鹽 九(3)

這種絕望徹底擊潰了鐵徒手。他望著窗戶漸趨擴大的白光,心涼到了冰點。忽而,他一個激靈:夜晚即將過去,又一個白天眼看到來,棘手的公務到底如何決斷。世間事,別的都好辦,惟有錢的事最是難辦。一分錢難倒英雄漢,一分錢照樣能難倒知府官。地方主官最要緊的莫過於錢糧刑名,隴東是產糧區,向稱糧倉,糧的事不難,刑名之事,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按章辦事罷了,惟有這錢,隴東最缺的是錢,而用錢之處卻格外多,來錢最快的莫過於工商業。隴東地面最大的工商業要數鹽業,幾乎佔去了稅收的一半。因其來錢快捷,利潤豐厚,逃稅漏稅現象便格外嚴重。他想了多日,師爺林如晦先前出過一個主意,說是要把鹽業經營權集中在馬年兩家,給零散腳戶課以重稅,上報藩臺,請其知照食鹽產地,從源頭堵住逃稅缺口,在隴東地界,限制零散腳戶從業,為防民變騷亂,不下明確指令,在重稅之下,令其無利可圖,自行散夥,以收一勞永逸之功。客觀說來,此策不識為上上之策,可他未置可否。只因太過歹毒,他心下萬分不忍。都是父母所生所養,都有生存權利,一朝絕其生路,天理何在。一個腳戶的後面有一家人在跟著吃飯,一家少說也有五六口人,絕了一個腳戶的生意,就等於絕了一家人的生活來源。民為國本,民生艱難,國本動搖,古來無數民變,導致戰亂頻生,血流成河,乃至江山易手,因了民變,倒是成就了一些人的帝業霸業,誕生了一批批英雄豪傑,可是,興,百姓苦,亡,百姓苦,一頂頂王冠莫不是百姓的血澆築的。遠的不說了,近的,東南半壁的大###,西北半壁的大###,而隴東正是重災區,還有隱伏於東南西北的種種危機,說不定,一粒火星便可燃起遍地大火的。每一念此,他便不寒而慄。多日來,在深夜,對此他不斷地在攢眉思索,為了泡泡,兩個鐵徒手剛血戰結束,已經累得他心身俱廢,獨自躺在床上後,兩個鐵徒手又打起來了,一方是白花花的銀子,是充盈的國庫,是上司的賞識,是錦繡前程,一方是流離失所的腳戶人家,是遍地哭聲和咒罵聲,也許,還有由此引發的廝殺聲。他一閉眼,種種可怕情景便浮現眼前。不可,不可,絕不可!他一再痛斥自己,此策不但不可取,連想一想都是絕大的罪過。

可是,錢從何來?天眼看要亮了,錢是硬的,又是十萬火急,此時,他方才明白,善心善舉是不當錢用的。鐵徒手輾轉反側,與泡泡的糾葛,人生理念與現實的壓迫,他覺得,自己馬上要崩潰了。城東寺院的鐘聲敲響了,新的一天來到了。一夜無眠,又遭心靈劇烈震盪的鐵徒手真想好好睡一覺,就此長眠不醒,一切便解脫了。他試著閉上眼,可眼睛閉上了,卻怎麼也閉不上心房,他臆想的一幕幕化為真實,好似把戲臺搬到了他的床前,聲兒連天震響,影兒活靈活現。他不堪煩亂,伸出兩手,如趕蒼蠅一般,想把聲兒影兒一夥趕散,誰知,卻全數趕進自己的腦海了。他雙手抱頭,在床上滾了幾個來回,突然,戲中的一個人化為泡泡,向他嫣然一笑說,老爺,一手端起茶碗,一手接起碗蓋,開口便喝,喝完,我再給老爺去沏,咱家有的是茶。

對呀,天下事一切隨緣,各人有各人的命,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既然不能為生民請命,那隻好此一時彼一時吧。

青白鹽 十(1)

海豁豁的老先人海樹理由重門深鎖的賬房走向了人情擾攘的前臺。人都說,海樹理把人虧了,靠虧心虧人缺德掙了一份家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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