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足有一丈長的“大梳子”凌空轉了個彎,再次從高處揮向他們,楚恕之手中的符紙飛鏢似的飛了出去,不偏不倚地正黏住那密密麻麻的刀刃,可不知是不是他沒選對符咒的緣故,那大傢伙竟然絲毫不受阻,依然橫劈直下,帶著讓人肝膽俱寒的勁風。
趙雲瀾的槍已經滑到了手裡。
誰知就在這時,反應比別人都慢了半拍的郭長城回過神來,爆發出一聲非人的慘叫:“媽呀!”
接著,一股足有兩三米高的烈焰一下從他手裡的“小電棒”上噴了出來,威力簡直堪比瓦斯爆炸,趙雲瀾和楚恕之不由同時避讓,只見熊熊烈火一下撞上了幾十把利刃,上面的大“梳子”整個一滯,劇烈地抖動了幾下,隨後竟然在那烈火裡被燒化了,落成了湯,灑在了地上,發出了滋滋的聲音。
有那麼一分鐘,沒人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楚恕之才僵硬地轉動著脖子,真心誠意地看著坐在地上的郭長城,發自肺腑地說:“你牛逼。”
郭長城方才嚇得腦子裡一片空白,此時正忙著心跳如雷,恨不得抓一把速效救心丸放嘴裡,聽到這句話,頓時百感交集。
“我還以為你只是在普通的電棒裡封了一隻地縛靈,怨靈小鬼能以恐懼為食,變成自己的力量,”楚恕之顫顫巍巍地轉向他們領導,“你……你到底做了個什麼東西?”
趙雲瀾已經以光速從呆愣狀態恢復成裝逼狀態,整了整衣襟,他用一個正經人的口吻說:“私自封魂是違法的,我作為一個合格的人民公僕,怎麼能知法犯法?”
楚恕之:“……”
“……裡面是被處斬的一百隻惡鬼的靈魂碎屑,大部分是從斬魂使那要的,還有一點是跟陰差拿冥幣換的,用三昧真火融在一起……”
楚恕之崩潰:“火又是哪裡來的?”
“去年去抓私逃的畢方,我跟它借火點了根菸,後來就留了個火種。”
楚恕之沉默了一會,感到無從評論,於是伸手拉起還在地上的郭長城,無力地說:“算了,還是接著走吧。”
他有一個橫跨黑白兩道、跟三界稱兄道弟的大混混領導,有生之年,用正常的方法,楚恕之認為自己恐怕不能達成揍此人一頓的夙願了……說不定這個光榮而艱鉅的任務,始終是要落到辦公室吉祥物郭長城同志身上的。
趙雲瀾笑了笑,剛想叮囑他們小心,這時,遠處傳來一聲清嘯,一團閃著熒光的灰霧飄了過來,一路滾到了趙雲瀾懷裡,熒光和霧氣在碰到他的手的一瞬間就消失了,一封信函出現在了趙雲瀾手上。
熟悉的氣息,漆黑的信封,血紅的字跡。
楚恕之表情一凜,邁出來的半步又縮了回來,而趙雲瀾生怕郭長城再幹出誤傷隊友的事,於是主動往前走了一段,儘量躲那傢伙遠點。
楚恕之在後面問:“是斬魂使?”
“嗯。”趙雲瀾兩下撕開信封,裡面的內容卻讓他皺了眉。
斬魂使這人從來囉嗦,每次說正事之前,都好歹要客氣幾遍,恨不能把對方七大姑八大姨都問候一遍,然後才寥寥數語點個正題,來彰顯他舉重若輕的文人式的含蓄,這回的信卻異常潦草,無頭無尾,簡直像一張便籤,內容只有一句話:“危險,勿追,速歸。”
楚恕之:“斬魂使怎麼會把信送到這裡,出什麼事了?”
趙雲瀾把信疊好塞進兜裡,一時沒說話。
斬魂使通常是直接把孤魂貼送到特別調查處辦公室,要不是十萬火急,不會直接跟到外面來,畢竟,他也不願意被不相干的人看見。
現在是出了什麼事?
斬魂使又是怎麼知道自己在這裡的?
趙雲瀾臉上不動聲色,心裡已經轉了三圈,他猶豫了一下,看了看身後不明所以的兩個下屬,對楚恕之說:“這樣,老楚,你帶他先回去。跟林靜他們匯合。”
楚恕之:“什麼?”
郭長城:“我們不去找汪徵姐了嗎?”
“我自己走一趟,你們倆先回去。”趙雲瀾拍拍郭長城的肩膀,“把我給你的東西拿好了,路上小心點,回去幫林靜把山頭上那個祭臺毀了,別讓沈巍和他的學生們亂跑,等救援隊把路清理出來再說。”
雖然趙雲瀾什麼內情也沒透露,但是楚恕之還是從他的隻言片語裡感覺到了一點不安:“你一個人?”
趙雲瀾點了點頭,沒多說。
楚恕之皺了下眉,然後果斷拉住還想再說什麼的郭長城:“走。”
郭長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