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打碎,碎石頭砸起三尺來高,裹挾著腥風而來的是一個巨大的人影,立起來足有四五米高,只有上半截,腿部往下露著骨頭,黑乎乎的血,一路走一路滴湯,掉在地上,發出呲啦呲啦的動靜,連石頭都能給燒化了。
“這可真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了。”林靜苦笑了一聲,腳下卻不遲疑,縱身扒上了二樓的窗戶,他就像個大蜘蛛,赤手空拳地在醫院大樓外面扒著石頭縫和突出來的窗臺往上爬,愣是比直升電梯還快,後面的黑影跟著窮追不捨。
林靜一路爬到了六樓,對站在窗臺附近的黑貓大喊一聲:“接住了!”
大慶像個黑乎乎的肉球躥出去,一時間掛在角落裡的六個鈴鐺同時響了起來,女人的輕叱聲響起,一條巨蟒猝不及防地從角落裡鑽出來,蛇信一卷,就把一團黑氣吞進了嘴裡。
追著林靜的黑影東突西撞,鈴聲越來越急,怨靈身上的黑氣源源不斷地被吸進巨蟒的嘴裡,那半個人的影子開始變得越來越小。
而後,那黑影突然懸浮在半空,露出清晰的男人的模樣,正是郭長城看見過的那人,頭髮花白,雙目赤紅。
趙雲瀾驀地把菸頭按滅在了窗臺上:“祝紅,躲開!”
就在這時,六個晃盪不休的鈴聲突然卡住,又一同啞了。
黑貓直接撲上巨蟒,落地的瞬間,巨蟒重新變成了女人的模樣,六樓窗戶的玻璃盡碎,半個身體的男人瞬間脹大了幾倍。
趙雲瀾彎腰拉起了祝紅,走到視窗站定,與懸在外面的怨靈相距不過兩三米的距離。
“鎮魂令。”他不冷不熱地開了口,好像只是例行公事,“你死了以後不好好找地方投胎,大過年的,跑出來投毒做什麼?”
“過年”這兩個字好像刺激到了怨靈,他驟然伸出巨大的手,裹挾著無邊的濃重黑氣,抓向趙雲瀾的頸子。
鎮魂令化成的鞭子就像一株活著的藤蔓,從男人大衣袖口裡卷出來,一下捲住了那隻巨大的手,一人一鬼僵持在一堆碎玻璃渣上。
祝紅用力推了一把林靜:“你瞎啊,還不去幫忙!”
林靜剛被怨靈追著客串了一把蜘蛛俠,手指抓得生疼,氣還沒喘勻,頓時露出一張苦瓜臉:“幫忙?幫……幫什麼忙?這麼大隻的怨靈,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能幹什麼?”
祝紅:“撞鐘啊!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你懂不懂!”
她嚷嚷得林靜耳朵嗡嗡直響,忍不住說:“女施主,麻煩你淡定一點,我只是個俗家弟子,你見過俗家弟子天天撞鐘的嗎?再說我佛慈悲,管的是陰晦之物,他生前為人魂,大鐘對他的作用本來就很有限,你都吞不下的怨氣,指望我那口破鍾,你覺得靠譜嗎?”
祝紅:“我不管,快給我想辦法!”
林靜往趙雲瀾那邊看了一眼,萬分無奈地嘆了口氣:“我佛慈悲,怎麼不讓弟子也長得帥一點。”
他說完,把手伸進兜裡,摸出一個小壺,巴掌大小,揭開蓋子,裡面有一股油香,林靜十分肉疼地往裡看了看,抬手要潑,趙雲瀾卻好像側面長了眼睛,衝他一擺手:“省著點你的燈油,這不用你。”
正說到這,怨魂驟然掙脫了鎮魂鞭,鞭梢忽悠一下,高高地揚起,又悄無聲息地縮回了他的袖子,怨魂咆哮著“撕”開了窗欞,巨大的黑氣擠了進來,好像要把那視窗撐破。
與此同時,趙雲瀾退後一步,雙手平伸到身前,手心衝前,張開五指,右手執短刀,無聲無息地在自己左手心抹了一刀,鮮紅的血立刻流進了短刀的凹槽,繼而就彷彿凝結了一樣卡在其中,動也不動。
男人的臉上突然露出了一個笑容。
大慶在旁邊看見,毛都炸起來老高,情不自禁地遠遠地離開了他身邊,縱身跳進祝紅懷裡,那笑容簡直沒有一絲一毫像趙雲瀾平時的模樣。那一瞬,他的眼睛顯得格外的深,眼神顯得格外的冷,臉在黑霧的陰影下被高挺的鼻樑打出大片的陰影,勾起來的嘴角有說不出的惡毒和冰冷。
一時簡直分辨不出,他和黑影中的那個怨魂到底是才是真鬼。
“九幽聽令,”那聲音好像也不是趙雲瀾的,低沉中帶著幾分難以言喻的沙啞,聽在人耳朵裡,就像是被鋸子鈍鈍地鋸了一下,“以血為誓,以冷鐵為證,借爾三千陰兵,天地人神,皆可殺——”
那最後幾個字幾乎是一字一頓,說不出的陰森狂妄,那刀刃上凝住的血跡驟然變黑,無數空無一物的盔甲從他身後蒼白的牆壁裡破牆而出,駕著白骨的戰馬,拖著腐朽的刀兵,山呼海嘯地衝出來,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