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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慶心裡很是晨昏顛倒了一番;而後它氣如遊絲地問:“那……你、你們……現在到、到到什麼程度了?”
趙雲瀾摸了摸鼻子:“沒怎麼樣,上過床了,不過純睡覺;他臉皮太薄,一直沒讓我碰。”
大慶:“……”
床……臉皮薄……薄……沒讓碰……
這幾個詞就像一連串轟炸機,在大慶耳邊落下一大片二踢腳,轟鳴聲來回響,九重天雷加身好像都沒有這樣讓貓魂飛魄散的效果。
一時間,趙雲瀾和沈老師相處的點點滴滴都浮光掠影一般地在大慶腦子裡劃過,每一個場景都在它不大的腦子裡砸出一個萬丈深坑,讓這可憐的黑貓在一瞬間產生出了某種恍如隔世的夢幻感與充滿了哲學的嘆息——他孃的,世界上還有比趙雲瀾再操蛋的主人嗎?
大慶費力地推開脖子上厚厚的肉,仰著頭,用一種近乎膜拜、瞻仰與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趙雲瀾,良久,才夾雜著喵音發自肺腑地說:“你真□。”
然後黑貓有些腿軟地重新跳上窗臺:“你知不知道斬魂使到底是什麼人?”
趙雲瀾彈了彈菸灰:“我就是想問你這個。”
“我說不清楚。”大慶嚴肅下來,“自封神開始,諸天神佛、遍地小妖,老貓我都能把來龍去脈說個大概,但是斬魂使的來歷我說不清楚,你知道這事有多嚴重嗎?”
趙雲瀾並不意外,他已經看見過沈巍親手畫的畫——見過崑崙君的人,自然是生於大慶還矇昧著的時期,他的來歷大慶不清楚非常正常:“你只說你知道的。”
“你知道后土嗎?”大慶想了想,問他。
趙雲瀾愣了一下,隨後說:“《山海經》裡說是共工生了后土,算是炎帝一系的後代,《招魂》裡也有記載,說后土是掌握幽冥的神。但是後世民間傳說裡,‘后土’一般與‘皇天’並稱,好像地位更高一些……也有一些傳說,認為后土其實就是女媧。”
“都差不離。”大慶說,“當年共工掀翻了不周山,女媧補天,練五彩石扛住了天柱,身化黃土,隔開陰陽,那是幽冥秩序伊始。一種說法是斬魂使由天地戾氣幻化而來,還有一種說法,是他生於黃泉下千尺,但是黃泉下怎麼淒涼冷厲是凡人的想象,其實他們所謂的千丈戾氣和幽冥其實並沒有什麼關係——況且有斬魂使的時候,黃泉都尚未成型,哪來的遁地千丈?”
趙雲瀾:“你是說斬魂使並不是生於幽冥。”
“可能很相近,但我覺得他和地府的關係多半是相互合作,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聯絡。”大慶說,“太久遠的事我並不清楚,只能靠猜測,後世通常將后土等同於大地,但真正的大地是盤古一斧子劈開的混沌,你想,女媧補了天,其實已經算功德圓滿,為什麼她要身化后土,形神俱散?為什麼她要蓋住真正的大地?那裡無論有什麼,和斬魂使必定關係匪淺。”
趙雲瀾手裡的菸頭快要燒到了頭,他渾然不覺。
大慶嘆了口氣:“我能想到的就只有這麼多,這裡面事太老,水太深,你……你啊,怎麼和他攪合到一起了?就不能好好管管你的褲腰帶嗎?什麼人都好招惹的?”
更悲劇的是他的腰帶還沒來得及解下來……
“晚了。”趙雲瀾在被燒到手之前捻滅了菸頭,丟在了一邊廢棄的裝修材料堆裡,“你這話說晚了。”
大慶暴躁地說:“那是因為你一開始勾搭他的時候沒告訴我他是什麼人!不然我砸鍋賣鐵也要阻止你的……”
“我說你晚了,”趙雲瀾忽然打斷它,“不是這一年半載的晚,你大概已經晚了幾千年了。”
黑貓呆呆地看著他,有一瞬間,它幾乎覺得趙雲瀾想起了什麼,然而趙雲瀾只是又點著了一根菸,默默地站在了窗根底下,身影被餘暉拖得老長。
大慶陪著他整整抽完了一整盒的煙,菸頭落了滿地,男人的口袋空了,這才一伸手,示意大慶跳到他的胳膊上,往外走去。
大慶:“去哪?”
趙雲瀾面色冰冷地說:“回光明路4號,我先見楚恕之,再約陰差——我的人,在我手底下一天,就容不得別人欺負。”
光明路4號白班的剛走,楚恕之還沒來,趙雲瀾給大慶放好小魚乾和牛奶,就徑自走進了圖書室。
他從門口處取了一副護眼的眼鏡,剛帶上,就看見角落裡慌慌張張地和桑贊分開的汪徵,趙雲瀾淡定地點了個頭:“你們繼續,不用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