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我於死地。”她悽慘一笑:“從我開了心智開始,也不知有多少人要來傷害我。先是獵戶屠夫,見我皮毛美麗,就想將我殺害剝皮。到我修成人身,又不知有多少法師說我蠱惑凡人,紛紛追殺。敢問幾位道長,不知我究竟犯了何事,讓你們如此痛恨不容?在隆德府,我一心著急救人,幾位道長神僧不由分說,強行施法傷害我。我為求自保出手救命,又引得諸位前來報仇。難道妖怪便當任人宰割,不得有怨言?”
那枯瘦道人面色鐵青,道:“妖狐,上天有好生之德,只是這德卻不是為你們這些異類妖怪而發。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自世間有妖怪以來,又何有妖怪樂善助人之事?你口口聲聲說從不傷害人命,嘿!我倒問你,可有人見得?我只看到你傷了清雲觀的一干道兄逃脫,如此心腸狠毒,又何稱甚麼任人宰割?你也不用強辯,這就出手吧,貧道修的是絕滅道,你再舌燦蓮花我也不會動心的。”說著,五隻枯瘦漆黑的手指一緊,從腰間取出一物來,掌間振響,一隻碧綠的小虎掉落下來,搖頭撲掌,瞬間長得比真虎還大。
單嫣卻不懼怕,道:“我說這番話,也不是為了逃脫罪責,只是心中一直不明,想問問幾位道長,為何妖怪便當該死。為何世人就不能見容異類?果是害人也還罷了,但是一無過錯也要被人殺滅,這卻又是什麼緣故?”
那烈陽真人早不耐煩,聽她把話說完, ‘嗆啷!’拔出軟劍,叫道:“還為的什麼緣故!老子就看你這妖精不順眼,就認定是你殺的人,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就受死吧!”手臂一振,軟劍陡長,如活蛇一般蜿蜒而上,瞬間點到單嫣面前。單嫣見鐵蛇來勢兇猛,膝蓋關節不動,直身後退, ‘蓬!’的撞破牆壁,退到牆後雪地上。那枯瘦道人見機也快,呼哨一聲,那頭綠虎震聲咆哮,一個猛撲,竟躍過房頂,如一座小山一般壓下,張口咬向單嫣。道人還怕單嫣尋機跑了,從懷中抓了一團紅線扔到地面,口中唸唸有詞。紅線用奇獸心血浸染過,甚是靈異,聽得咒頌自動伸長繞匝起來,只不多時,已將胡不為家方圓百丈圍成一個網籠。
和尚嘆了一口氣,見眾人動手,也不能就此坐視,單掌側立成峰,放在胸前,口中念動六字真言。幾字念畢,左手虛抓成爪,片刻間已凝出一個巨大火球來,內中紅流翻卷,烈焰吐滅,竟已聚成實質。他見單眼話含玄機,頗有佛性。心中還在遲疑,不知該不該向她動手。
單嫣被一劍一虎逼得身形頓滯,吃力非常。她虧在身上負傷,行動極其不便。一舉一動都牽動傷處,直痛徹心扉。那虎猛惡的很,巨掌拍來,便是一陣狂風。粗尾甩過,迅捷兇險猶甚鐵鞭。一張血盆大口,咬合間腥臭可聞。俗說雲從龍,風從虎,這虎威勢如此,當得一個風王稱號。更有烈陽真人的一支軟劍,陰狠毒辣之處,比起毒蛇還有過之而無不及,招招襲她咽喉、眉目、肚腹下陰,委實難防。想不到這道人貌似粗豪,卻使得這般陰損狡猾劍法。若不是正在拼命關頭,單嫣早沉臉斥他卑鄙下流。
只片刻工夫,單嫣便已吃緊。雙手急忙合十,剛拍住了烈陽的襲向左乳的軟劍,那虎已覡空咬來,碩大的虎頭帶一陣猛風咬向她咽喉。單嫣無奈,放開了道士的長劍,急身縱躍到十丈外,雙手撐地,顯出真身來。
長衫碎裂,銀絲紛飛,裸露狐狸的絕美之態,動人心魄。她身上的傷處不能癒合,仍牽制動作。但化出真身後,單嫣已可從容使用法力。見那老虎四掌抓地,猛縱而來,激烈的旋風將雪粒颳得漫天飛揚,如幾樹飛舞梨花一般。這一縱越,直有十丈距離,威勢駭人。單嫣輕輕笑了一下,銀白的長髮從身後一齊刺出,如槍如戟。惡虎嚇了一跳,識得厲害,空中頓形, ‘蓬!’的掉落下來,踩得地上一個巨大雪坑。烈陽的劍適時扭曲而至,寒光頻動,不攖面目頭髮,卻直取狐狸的肚臍。這道人當真老辣陰險。劍如毒蛇吐信,疾點過去。哪知單嫣長髮有如鐵絲,由直而折,快速垂落纏住了劍刃。美妙螓首一甩,一股大力傳去,烈陽虎口劇痛,幾乎拿捏不住,趕緊又伸出左手抓住劍柄,奮力回奪,他的力量哪有千年狐狸的大,嚓嚓連聲,被單嫣拉得向前直行。急切間身體後仰,雙足x入雪中,在地上犁出兩道長長的深溝。
烈陽哪想到狐狸這般神勇,急怒之下,咬破舌尖,一口血噴到劍鍔處的太極圖案,喝一聲:“兵行烈日,聚火完神!”得了精氣的軟劍紅光暴漲,如一條極長的通紅火蛇,熾熱逼人,地面的雪被熱浪烤著,瞬間融化,騰騰的霧氣冒將出來。單嫣不意想這矮胖道人有這等真功夫,竟引動五行之火附到劍上,一頭銀髮給燒著了,急忙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