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初夏的夜,車廂也是涼的。
徐燕目送丈夫離開,心都冷了,最後的眼神,猶如這一切都是她的錯,劉建國是恨她到骨子了。
徐燕站在窗前,窗簾半掩,她一隻手搭在另一邊手臂上彷彿能支撐自己。
手往下滑,冰涼的觸感讓她低頭看了眼,是個漂亮的鏈子,亮晶晶的小石頭被燈光一照,折射光芒。
女人,對於璀璨的東西總是會把持不住的喜愛。
徐燕的心裡軟了軟。
外面蔣隨原帶著梁意回來。蔣隨原車停好,和梁意進汽修店,大門開著,隱約看見兩人圍在桌子前,後來梁意回去了,蔣隨原悉悉索索地摸索東西關上了門。
徐燕等著劉建國回家,然而一個小時過去他都沒有進來,想想就去關了燈,再到窗前看一眼,劉建國還在車裡吸菸,車廂油多,也不顧及自己死活了,徐燕搖搖頭,打算出去拉他回家,以防萬一,著了火的,這麼想更擔心上了,正轉身要出門,對面的燈又亮了,蔣隨原開了水龍頭,穿著衣服在大門口就沖涼起來。
大冷的天,年輕人身體真好,徐燕上下掃了一下,臉微紅,扭過頭沒好意思再接著看,稍後聽見自家汽笛響了一聲,再等到對面人進了屋,她盯著屋外漆黑的夜空,此時路燈都滅了。
車廂裡沒有菸頭的亮光,劉建國身上幾根菸抽完了,徐燕放棄了先前的想法,望望璀璨的星空,沒鎖門,回屋睡了。
☆、節操沉沒
作者有話要說: 寫這章時心情不太好,寫完了心情就好了。總覺得筆下的故事在以各種各樣的方式安慰我。哈哈
七月,回涼了一次之後再次炎熱起來,而這回,再也沒有涼快下來。
梁意都穿起背心在外面晃,他白嫩些,穿著反而顯小,與他內心幻想的生機勃勃、肌肉強勁完全不是一個風格。
然而這些話並沒有人告訴他。
最後一次上班,李叔又問他要不要一起去下一個地方,梁意搖搖頭,祝他們一路順風,然後大家一起喝啤酒,蔣隨原也在場。
“當年你叔對不起你,現在他老了,很想你。”李叔把蔣隨原拉到一邊嘆口氣說。
蔣隨原一直低著頭,聽著,抬起頭眼底都是紅的,他的生意沉了下去,跌落到幽深的谷底,帶著迴盪一般嘶啞的聲音說:“你知道他對我做了什麼嗎?”
李叔一愣,在這滔天的恨意裡終於明白自己從那人口中聽到的可能不是實情。
“看到他,只會想殺了他。”蔣隨原丟下句話,閃身回家。
梁意詫異地目送,第一次沒有和他說什麼就走了,而且看起來不太對,他想去看看,但李叔這邊似乎不大方便……
梁意走到李叔的身邊,他看到李叔的手有些不穩,將近六十歲的人,至今沒顯過弱。
李叔輕聲解釋:“一些過去的事。”他勉力用蒼老的兩頰撐開一個笑容。
“隨原這兒,以後你多多照應了。李叔幫不上什麼忙了。”
梁意自然地點頭,這麼長時間可都是蔣隨原幫自己,梁意能幫上他的忙就好了。
有些過去的事兩個人都不想說,梁意不方便問,也就隨他們去了,他敬李叔一杯酒,一口下肚,微帶醉意。
人生最艱難的時期,在他們的幫助下度過,多麼幸運……
蔣隨原最終還是硬著頭皮回來,梁意醉地站不起來,李叔一個電話就找了過去,等到蔣隨原來時,看到李叔滿臉笑意摟著梁意說話,絮絮叨叨的,梁意早就醉地睡著了。
蔣隨意抬手撫額,真是被這一老一少打敗了。
蔣隨原背起李叔,幫梁意的坐姿扶正坐穩,往上顛了一下,讓李叔在背上上去一點。
老頭子年齡大了,都輕了。
李叔和那人是朋友,他從那人家裡逃出來時李叔偷偷救濟過他,蔣隨原一點恩情全部記在。
巧合的是後來蔣隨原在孫隱然手下做廚師居然又撞上了李叔,此時李叔請人吃飯,蔣隨原剛過20歲,特意在他走之時去感謝他,李叔驚訝地留下他的號碼,見他現在生活還算穩定放心了許多。
一來二去,這都五六年了,他不知道李叔還能帶著自己的團隊走多久,也許不用多久就得自己退休了,蔣隨原見過很多人,而真正意義上被他認為是個絕對好人的只有他一個。
爛好人,卻非要擺著嚴肅不近人情似的臉待人。
梁意也算是爛好人吧,不過他還太弱了,保護在自己的羽翼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