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三號中午，空曠的工房裡下班鈴響，終於全部做完了！
耿小杰把最後一份資料夾合上，點清楚頁碼，在資料夾上寫下自己的名字，倒在椅上，深吸一口氣開始大叫。
“啊啊啊啊啊——”耿小杰猛地大叫。
工房裡空空蕩蕩，只有他自己。
要告別這裡了，技師們都放假回家，耿小杰看著熟悉的工房，又有點難以言喻的失落，以後不會再回來了吧，離職後連營區都不讓進了。
還不能拍照留念，耿小杰努力地到處看，想把這段回憶永遠記在心裡。
這個工房是他走出社會後的第一個避風港，第一份證明自己的人生價值的所在地，雖然和同事關係一般，但起碼耿小杰從學生時代中走出來，終於覺得自己是個有用的人，不再是書呆子了。
胡博士是個很嚴肅認真，且對學生們負責的導師，只要弟子們願意學，他就願意手把手地教，從來不嫌誰笨，也很少發火。
以後不知道還能不能在社會上碰上這麼好的老師了。
耿小杰抱著資料夾，放在資料桌上，又坐了會，點了根菸，看他的工作臺，牆上的圖表和計劃，看中央講臺，看電腦。
他收起筆記本，揹著走出工房，五月豔陽無處不在，灑滿營區的每一個角落。
初夏和風習習，他抽著煙，走過載滿他回憶的籃球場，大操場，行政樓，會堂，進了機房。
“全部硬碟格式化。”耿小杰說：“麻煩了，還有手機，屏保給我留著吧……”
“隨身碟有嗎。”機房人員看也不看道：“人物照片？可以。”
耿小杰把所有電子裝置拿出來，機房人員對照表格，記錄單子，說：“一路走好。”
耿小杰笑道：“你也加油。”
進度條達到100％，所有存在電腦裡的回憶都歸零，包括他和陸飛虎的通訊。耿小杰收好所有電子裝置出來，去結算薪水與獎金。
財務處負責人道：“這是你今年的工資，胡老師特別為你爭取了一筆季度獎金。”
耿小杰看單子，赫然發現居然有十萬元！
“老師呢？”耿小杰道：‘我要去謝謝他……”
負責人說：“他帶女兒去北京看病了，一週後才回來。”
耿小杰神色黯然，在單子上籤了字，前去與白維安上校辭行，上校也不在。同事們都回家度假了，下午耿小杰獨自一人打包，收拾好東西，把被褥，熱水瓶都抱去後勤部上交。回來朝小虎說：“兒子，咱們得走了。”
小虎長大了很多，已經是隻矯健的半成年貓了，毛髮金亮非常好看，表情嚴肅而酷，就像陸飛虎，在外面也從來不搭理陌生人，不吃任何人給的東西。
它蹲在旅行袋上喵的一聲，炯炯有神地看著他。
耿小杰笑道：“你有朋友要告別的嗎？”
“喵？”小虎沒聽懂。
耿小杰把它抓起來，放在行李箱後，脖子上勾上根貓繩，另一頭系在拉桿箱的杆上，把貓盆貓糧收拾好，貓砂端出去倒掉，鐵盤綁在拉桿箱一邊，帶著小虎離開營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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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虎不停地扯自己的項圈，十分不自在，幾次想掙脫跑路，耿小杰回頭道：“別跑！待會不要你了！”
小虎跳下來，識趣地跟著拉桿箱走。
沒有人向耿小杰告別，本想和胡博士一起吃個飯，但他沒回來……算了，陸飛虎應該知道老師家住在哪，以後有空再去拜訪。
耿小杰把所有電子裝置都取出來，拖著行李，過了營區門口的安防，片刻後，接過裡面遞來的裝置。回頭惆悵地看著營區，久久不願離去。
“再見！”巡邏隊長朝他敬了個軍禮。
耿小杰躬身回禮，拖著拉桿箱，揹著筆記本包走出營區門口的大路，想起三年前來這裡工作的那一天，走的也是同一條路，兩旁道路格桑花開得繽紛燦爛，纖塵不染的天空猶如無邊無際明藍色的絲綢。
他終於離開了這裡，前去等候他的愛情，夏風吹起他的襯衣，耿小杰仍帶著學生時代的乾淨氣息，襯衣雪白而熨得齊整，牛仔褲，球鞋，這些年裡就像從未長大過。
大巴停下，司機道：“返校嗎？”
“是啊。”耿小杰笑道，掏錢買票。
“返校還帶著貓。”售票員一臉嫌棄地瞥陸小虎。
“喵。”小虎酷酷地凝視她。
“管好你的貓。”售票員道。
“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