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人眼裡都知道,前面兩家是陪襯的。謝志銳介紹後,在坐的委員都沒有吭聲,你看我,我看你。諸葛校長說,怎麼樣?聽了謝科長的介紹,大家都發表意見吧,看看選哪一家好。省廳有規定,大工程要投標,小工程至少有三家以上參與競爭。學校的維修專案,如果單個專案來看,都很小,但如果到年終結算,每年都可以超過一百萬。賈志堅校長在位時,沒有找固定的工程隊,根據維修需要,尋找不同的工程隊。吳之華當校長的一年多時間裡,也是沿襲賈校長的做法。
諸葛校長見大家都沒有吭聲,他先表態說,讓工程維修隊進駐我校,是為了使維修更及時、質量更保證。以前有些維修質量不過關,想返工人都找不著了。如果工程隊長期住校,一旦出了問題,馬上可以彌補。
一個電話打斷了諸葛校長的發言,他從褲袋裡掏出手機,將胸前咪頭插入手機裡,又將聽筒往耳朵裡塞,說,喂,哦,你好,我正在開會,下午給你電話,好,就這樣。
諸葛校長接著說,工程隊儘量找離我校近一點,有什麼事找老闆都方便一些。謝志銳附和說,最近就是嶺南建築工程公司。諸葛校長問,看看大家還有什麼意見。如果沒有意見,就按總務科的意見辦。諸葛校長所講的總務科意見,就是選定嶺南公司。
其他人沒有意見,即使有意見,也不會提。因為大家都心知肚明,提了也是白提。
這樣的會議都開得很短,只要諸葛校長把他的用意傳達出來,很快就可以搞定,根本不需要討論。剛回到辦公室,許曉晴給我來電話。
文昊,我流血了!許曉晴說話時帶有哭腔。
流什麼血?哪裡流血?
我下面流血了!
是不是來例假了!
不知道。可能是刮不乾淨。
你去醫院看一看。
我怕!我快要死了!
沒那麼嚴重!你先去醫院看看再說。我有點不耐煩。
你能不能來看我?
你先去醫院,我忙完再說。
許曉晴的公司就在醫院對面,走過人行天橋,就是三院門口。
我整理好黨委會記錄,跟冉清明說,我去郵局取個包裹,有什麼事打我電話。
又是三樓,又是讓人發麻的婦產科。
我站在303房門口,有個醫生從裡面出來,瞟了我一眼,問,你是不是許曉晴的老公?我沒有吭聲。她語氣很不友好地說,如果來晚了,要出人命的!我沒有想到問題是這麼嚴重。
許曉晴躺在病床上,兩個眼睛都哭紅了,她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蒼白的嚇人。有個護士在給許曉晴打點滴。我小聲問護士,要打點滴?護士調整著輸液管,可能是在調整輸液的速度。她說,是呀!你老婆失血過多,身體很虛弱,要連續吊幾天。我看了看支架,上面掛著兩支瓶裝的,還有一個膠袋,估計輸完液至少要三四個小時。我走出門外,給辦公室打電話,說外面有點急事,下午晚一點回單位。
我坐在許曉晴的床邊。有幾根頭髮被汗水粘在她臉上,我輕輕地幫她把頭髮理到後面去,用紙巾把她臉上的汗水擦掉。
斷點 28(2)
你恨我嗎?我不知道這個時候說什麼才好。
許曉晴沉默不語。
你後悔嗎?我又問道。
她輕聲說,我想喝水。我把床頭櫃上的礦泉水擰開蓋子,把她的頭托起,她咕嚕咕嚕地連喝了幾口。
如果你對我好,我就不後悔,更不會恨你。許曉晴將彎曲的腿伸直,側身平躺著。
我對你不好嗎?
你說呢?她把打針的手輕輕抬起,將過長的輸液管向床外移動。
我不想傷害你,真的!
可你已經傷害了我。
這事不能全怪我。
是,不怪你,都怪我!是我傻,行了吧!說著,她閉上雙眼,淚水從她緊閉的眼皮裡流了出來。我拿出紙巾,準備幫她擦,她不讓,奪過紙巾,自己擦。
我走到視窗,看著窗外的景色。住院部樓下,有個白髮蒼蒼的老頭坐在輪椅上,他的老伴吃力地推動著輪椅,走一走,停一停,女的時不時俯下身來靠著男的耳朵說些什麼。這情景既真實又溫馨。現實生活裡,幾乎每個人都擁有婚姻,但有幾個人既擁有幸福的婚姻,又擁有浪漫的愛情?
不知咋的,我突然想起向麗玫,想起我們曾經擁有過的甜蜜愛情和短暫的婚姻。
斷點 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