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笑雷道:“哦?藍老爺子還能記得我吶?好的很!若能入京,定要到府上做客,嘿嘿……只是我這肚量頗大,你府上的食糧,可要多準備些了!”
藍思才聞言點頭道:“思才早聞知將軍喜好,定會齊備酒食,若能得將軍到府,那真是我藍家的福氣。”
譚笑雷摸了摸自己肚子,看著藍思才的眼神有些怪異,也說不上是哪裡不對,藍思才也未有多想,只道他初來乍到,自然要被新上司好好審視一番。
譚笑雷不去理他,又轉而向正方禪師道:“國師大人,此來為何啊?”
正方禪師道:“阿彌陀佛,貧僧乃是為勸和而來。”
“勸和?”譚笑雷一改之前的做派,臉色略微有些陰鬱,猛地一把拽住正方禪師的手腕,將其向帳外拉去,眾將士不明所以,只得在後面緊緊跟著二人出了帳。
譚笑雷與正方禪師出得帳來,譚笑雷才鬆開了鉗住正方禪師手腕的大手,對著北方遠遠一指,仄仄道:“我大興的將士,無辜的百姓,千萬軍民都要白死了嗎?”
正方禪師道:“阿彌陀佛,眾生本無相,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哦?那大師以為善如何,惡又如何?”譚笑雷接著問道。
正方禪師想也不想,信手拈來道:“眾生以十事為善,亦以十事為惡。何等為十?身三、口四、意三。身三者,殺盜淫。口四者,兩舌、惡口、妄言、綺語。意三者,嫉恚痴。如是十事,不順聖道,名十惡行。是惡若止,名十善行耳”
譚笑雷聽罷,想想說道:“照大師所言,止了戰事,休了兵戈,停了殺戮,便是為善了麼?”
譚笑雷突然道:“笑話,若然有他人行惡,而今我為除惡而起兵戈,那麼我既是惡嗎?”
正方禪師搖頭道:“人無善惡,善惡存乎爾心。”
譚笑雷卻道:“不知大師可曾聽聞這句話:上善若水,水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幾於道。在我看來,只要應了‘爭’之一字,這戰事便不會停歇。”
譚笑雷又道:“這次他閻蔓大舉南侵,屠戮我百姓,搶掠我財物,焚燬我屋房,淫樂我妻女,視我大興如無物,大興將士如無物,大興百姓如無物,這麼輕鬆的‘和’了,你叫我大興百姓,大興將士,乃至我大興朝的臉面,往哪裡擱了?”
正方禪師問道:“那依將軍之見,又該當如何?”
譚笑雷道:“賠款賠城賠糧,再送上萬人人丁,無論男女老少,在這清章廢墟之上,起爐焚香,祭拜死去軍民亡魂,月餘之後,再放其人離去。”
正方禪師道:“此法太過,有傷和氣。”
譚笑雷道:“我們與那夥兒無有人性之人又有什麼和氣可言?他們做下這萬般錯事時,可曾想過手下留情,又有沒有想到‘和氣’二字?”
說完這才收回義憤填膺的氣息,轉而一片肅殺道:“既然大師貴為我大興國師,又得聖上旨意,可自去閻蔓營盤一遊,你若能與那閻蔓說和,叫其還地賠款,回了京自會得聖上獎賞,可如若拿之不下,哼哼,到時可別說我譚笑雷沒給你行善的機會!”
正方禪師嘆了口氣,對著譚笑雷一禮道:“將軍如此執拗,貧僧也無話可說。只覺悟世間無常,國土危脆,四大苦空,五陰無我,生滅變異,虛偽無主,心是惡源,形為罪藪,如是觀察,漸離生死。有因有緣集世間,有因有緣世間集;有因有緣滅世間,有因有緣世間滅。一切且隨緣吧。”
譚笑雷面色又是一轉,道:“好了好了,你且休要再說這些繞口,我聽著就煩!”譚笑雷說完突然大著嗓門喊道:“眾將士聽了,我大興國師大駕蒞臨,我鎮北軍該當一盡地主之誼,好好招待貴客,今夜特賜酒席肉食,大家放開了肚子吃啊!今天我們不醉不歸,為國師接風洗塵!”
此言一出,聲震九天,就因為這一嗓子,正方禪師不禁又多看了譚笑雷幾眼,心道:這譚笑雷,竟然是個練家子!其內功深厚,竟然已經先天大成,若是有人引導,即可入道修真,成為練氣期修士了!
正方禪師心裡頓時冒出一個想法:若能將這譚笑雷引入佛門,來日在大興的威勢必當更勝一籌,我佛門在人間行走也少了不少阻礙。
譚笑雷畢竟不是正方禪師肚中蛔蟲,哪裡知道他正方禪師沒有在想戰亦不戰之事,竟然已經打了自己的主意,滿腦子都在想著如何讓他皈依佛門,遁入佛道。
兩人本已默默無語,只聽得周圍軍士七嘴八舌交頭接耳,都對今日狂歡作樂表示開心,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