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師父是怎麼了,出門時還好好的,回去的路上卻失了笑容,看著自己的目光溫柔而抑鬱,就好像自己做錯了什麼一樣,只是他正為另一件事煩心,一時無心探究。
兩人前腳入了家門,黯淡的天幕就降下了雨。
端木瑢予回房,才發現自己特意買來的核桃酥還沒給欣兒嘗過。
只是一想起白天在外,欣兒毫不抗拒地任由陌生男子的手撫上他的臉,端木瑢予就心煩意亂,捏著油紙包的手不自覺帶上了勁,將裡頭的酥餅碾碎成末,碎裂的聲響讓他猛然回過神,望著手裡塌扁的油紙包苦笑。
看到欣兒的目光停駐在他人身上,他就覺得煩躁不安,看著欣兒被別人碰觸,他就想打折了那人的手,看著欣兒跟南姑娘在一塊,他就想把欣兒拉走……這麼多又紊亂的情緒,端木瑢予從未經歷過,連他自己也搞不清自己在想些什麼了,一切都顯得雜亂失序。
因此當在欣兒門外,聽見少女正用言語汙辱他的愛徒,想讓欣兒離開他身邊時,端木瑢予只覺一股怒氣湧起,不假思索地便推門進去。
「走?誰要走?走到哪裡去?」
「師父……」他怎麼來了?端木欣心裡有些著慌,卻仍勉力鎮定下來,垂在身側的手卻不自覺攥緊成拳。
一身月色長袍的溫雅男子向兩人看來,端木欣迴避了他視線,南懷瑛則眼神閃爍。
原來幫兩人看門的秦隼一臉無奈地倚在門邊。可不是他不盡責,實在是端木前輩出手太快;反正攔也是攔不住,可怨不得他。
原本是想讓師妹跟端木好好把話談開,結果……私心裡,秦隼倒覺得端木瑢予來了未嘗不好,他還是希望端木欣能回頭。
而屋裡原來僵硬的氣氛,在端木瑢予闖進屋後更形詭譎。
突然被打斷了談話,出現了意料之外的人,連一向靈敏的端木欣都有些無措,更不用提愣在當場的少女。
「欣兒,南姑娘,你們兩個剛剛在聊些什麼呢?」對於漸漸險惡起來的氣氛,端木瑢予似渾然不覺,仍一臉笑容地道:「是南姑娘要走了嗎?也是,雖有秦賢侄陪伴,姑娘家在外仍有許多不便,離家月餘,令尊令堂也該擔心記掛了吧!」
南懷瑛聞言俏臉一白。端木師叔他……他竟是在對她下逐客令!
再委婉的辭令,也掩蓋不了對少女而言殘酷的事實。
秦隼見情形有些不妙,接道:「師妹,端木前輩說得有理,我們出來這麼久,也該回去了。」
若在往時,端木欣也該說個幾句圓圓場面,可此時此際,他卻選擇了沉默。
南懷瑛嬌軀微顫,似是傷心到極處,驀地她轉頭看向端木欣,目光死死定在神色平靜的少年身上半晌,又望向她心之所繫卻於她無情之人。
「是該回去了,」南懷瑛忽地一笑,燦如春花。「但離開之前,懷瑛有些話不得不說。」
端木欣隱隱預料到她想說些什麼,心底一沉,想阻止,卻聽端木瑢予道:「南姑娘請說。」
於是端木欣話到了舌尖,又吞進了肚裡。他靜靜地看著他的師父,看著那令人眷戀的溫柔笑容。
等知道了全部的「真相」,那樣的笑容,恐怕再不會向他綻放吧……
南懷瑛說,端木瑢予一直在被徒弟所騙。
南懷瑛說,端木欣喜好男子,又自甘下賤,病了是應該。
南懷瑛說,這樣不知廉恥之徒,端木瑢予該把他逐出門牆,才不會汙了端木家的聲譽。
真是句句在理,針針見血。端木欣垂眼自嘲,漸覺心灰意懶。
是,他就是這麼噁心、下賤。
誰讓他是小倌出身?誰讓他又愛上了男子?
再怎麼一往情深,於旁人看來,也不過是笑話。
端木欣忽覺眼睛一花,看不清端木瑢予臉上的表情,也瞧不清秦隼的面目。
其實哪需要看呢?除了鄙夷,還能有什麼?
端木欣別過臉,默然無語。
「師妹,夠了!」
秦隼越聽臉色越是難看,霍地打斷了南懷瑛的話,進來扯過她的手腕就要走。
「師兄放手!我還沒說完呢!」南懷瑛一臉不甘心,瞪視端木欣的目光,彷佛欲將他剜肉刮骨。
卻聽端木瑢予清清冷冷地道:「確實夠了。」
「端木師叔──」
「秦賢侄,南姑娘,」端木瑢予笑容不改,但被他所注視的師兄妹二人,卻覺寒氣森森,背脊僵冷,「相信你二人不會將此事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