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個孩子,還都是男孩兒,他們是不是有毛病啊,生那麼多。他那四個叔叔吧,也每家都生兩三個,你說這麼多年的計劃生育都計劃到哪裡去了呢?想想到了海波家,被他叔叔家的那群小髒孩圍著,我心裡就直髮怵。結婚時在海波的新房裡,一群小髒孩把我那婚紗蹭上去好幾塊鼻涕,噁心死了。”
“藍採,你還真想到海波家過年啊?”
“啊,不去怎麼能行?都和他說好了。我爸媽就可憐了,今年就老兩口在家裡過。你不知道,為了這件事,我又跟我媽吵了一架,她就是不讓我去海波家過年。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這些天,看起來她更討厭海波了,一個勁拿海波和單位上那些男的比,又是這個比海波帥啊,那個比海波有錢啊,煩都煩死了。”
春天表情複雜地看著藍採,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她點起一根細長的女士香菸,若無其事地抽了一口,輕巧地彈了彈:“藍採,你想過沒有,或許你媽的堅持是正確的。當然,這句話不該我來說,但你媽活了大半輩子,經歷的事情太多了,她看人的眼光遠比我們準。”
公司經理陳秉承正挨個桌子敬酒,正好看到了春天,就笑盈盈地端著酒杯過來了,先是跟他們這桌喝了一個,說了些大家工作辛苦了,公司效益節節升高,並且正在進行改制,改制後保證大家的待遇更上一個臺階之類的官話。
說完後,就單獨走到春天身邊,跟她碰了碰杯,關切地問:“春天啊,你來咱們公司有一段時間了,覺得還適應嗎?”
“適應,適應。謝謝領導關懷。”春天忙掐死了手裡的煙。
陳秉承泯了一口杯裡的紅酒,很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打聲招呼走了。
藍採覺得有些怪怪的,公司這麼多新來的員工,陳秉承為什麼只問春天習不習慣,還有他看春天時的那種眼神,兩眼亮亮的,這裡面肯定有事,可她問春天吧,春天又光笑不說話。
藍采和海波很快安排好了回家的歸程,因為公司放假比較晚,他們特意請了兩天假。請假的時候,辦公室正發年終福利,每人一張華聯的購物卡,兩千塊錢。藍採心裡鬱悶了很久,早知道就不那麼急著給海波家裡買東西了,發了購物卡再買多好,省錢。現在就憑他們倆總共一萬塊錢的月收入,還得還貸款,還得吃喝拉撒,物業管理費,水電氣費,上網費,有線電視費,手機電話費,交通費,親戚同事家紅白喜事的禮錢,過年過節孝敬父母的菸酒糖茶,哪一樣不要花錢?再加上藍採大手大腳慣了,不懂得攢錢,基本上他們那點錢就是月光光,一到月底就心慌。上個星期藍採逛華聯,看中了一件三千多塊錢的裘皮上衣,她試穿了一下,別提多好看了,她感覺那件衣服就是專門為她量身定做的,在那件衣服的襯托下,她渾身上下散發著高貴的氣質。
可沒辦法,沒錢,藍採當著店員的面指出了那件衣服的幾個瑕疵,然後搖了搖頭說:“可惜了。”
意思是說不是我買不起,是你這衣服不好,有瑕疵。
拿到購物卡,徵得海波同意,她忙氣勢洶洶地趕到華聯商廈,左找又找,可就是找不到那件衣服了,問了問售貨員,他們說那件衣服早就賣斷了。藍採為此心裡失落了很長時間。
在回老家的路上,海波不但不安慰她,還偷偷地笑她,說她還是保持著小女生的那一點點虛榮,這就說明她還年輕,有追求。藍採本來心情不好,加上在跟自己爸媽告別時有些難過,當即就反駁他,你不虛榮,你不虛榮為什麼非要到租車公司租車回老家?再說了,你作為一個男人,滿足自己老婆的經濟需求是你的責任,你連讓我買一件自己喜歡的衣服的能力都沒有,我憑什麼跟你過一輩子?
“這話可說遠了哈妮子,你也知道,咱們現在這個年齡段的都是這樣,正處於創業初期,不可能一下子掙大錢。等過幾年還完房貸,咱們事業上有了起色就好了。”
藍採哼哼冷笑了兩聲沒有說話。她想要拿付城的例子來反駁他,但她更知道,這種時候她不能傷了海波的自尊心。是個男人就怕自己滿足不了自己老婆,海波也有難處。
因為這場爭論,再加上海波要集中精力開車,一路上他們說話就有些少,氣氛顯得有些不冷不熱的。不過有件事讓海波笑了一路,出城之後,藍採像發現新大陸一樣喳喳呼呼地說:“海波,你看那片草原真整齊,那些草都一塊一塊,四四方方的。他們怎麼做到的?”
海波拿看外星人的眼光看了藍採好一會兒,都把她看的不好意思了:“妮子,那不是草,是麥苗。”
接著又揶揄了她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