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武松一手扶著炊餅擔子,一手拉著哥哥武大郎的高大背影,心中感嘆:“這就是陽穀縣的公安局長,這就是堂堂的打虎英雄!”
一邊感慨著武松的孝悌忠厚,一邊自己也慢慢地往回走。這一路上欣羨武大郎不盡,倒不是羨慕他骨骼凜冽,相貌清奇,而是羨慕他有那麼一個好弟弟。
突然想起提到自己時,武松眼底似乎閃過一絲不屑的神sè,西門慶心中禁不住便有些愀然不樂。暗中思忖,自己來到北宋的世界後,一直行得正走得端,葉道兄傳授的九字真經無rì或忘,大是大非上更是從未行止踏錯過一步——自己已經做到了如此地步,為何武松卻還是對自己隱隱有些輕視的意味?
只說是厚結武大郎,武松回鄉之後,感念自己在他哥哥身上的深恩,必然是撲倒在地,納頭便拜,口稱“願為西門慶哥哥效力”,那時豈不是皆大歡喜?誰知算盤珠兒撥來撥去,今rì裡全然落空。
突然胡思亂想的一念遊絲,居然落到了焦挺身上:“莫非焦兄弟真是壞事的母子,倒黴的掃把?”但隨後反應過來,便是一陣哭笑不得。唉!這人啊!碰上事情,不是從自己骨子裡找原因,卻只是在旁人身上覓過錯。如果這種惰xìng不改,甚麼雄圖壯志,都是他媽的一枕黃粱大夢!
為什麼武松對我的態度如此冷淡呢?西門慶把自己扒了皮掰開了揉碎了細細分析,但其中的關節竅要之處,卻是想破了頭也想不明白。
清河縣另一邊,武大郎也在問武松:“兄弟,我看你剛才,對西門仙兄似乎有不恭之意,卻是為何?”
武松笑道:“哥哥想得多了,西門大官人對哥哥的一片厚恩,兄弟便是在陽穀縣,也早聽說了,對他兄弟心中只有感激,若說不恭,卻是說得重了!”
武大郎嘆道:“兄弟,哥哥從小受人白眼,若不懂得看人的眼sè,哪能活到今天?再說你是我兄弟,打小時起,你甚麼事情能瞞得過我去?若你心中真對西門仙兄有甚麼不滿處,早說出來,愚兄也能替你排解排解!”
聽武大郎說得真摯,武松握著哥哥的手緊了緊:“哥哥既然如此說,兄弟我便實話實說了吧!對那西門大官人,兄弟我談不上不恭,卻也說不上尊敬。他對哥哥有大恩,兄弟嘴上不言,心上是感激的,若他有用咱們兄弟處,兄弟便是粉身碎骨,也不皺一皺眉頭!可要說讓我對他恭恭敬敬,心悅誠服,卻是萬萬不能!”
武大郎奇道:“這卻又作怪!兄弟你這到底是個甚麼想頭?”
武松慨然道:“哥哥,小弟我聽說了,那西門大官人為了一個青樓女子,直弄到當街痛哭,還寫了一幅恁長的輓聯,最後還把那女子的靈位娶回家中去了,這事可是有的?”
武大郎道:“確有此事!清河縣中,誰不說西門仙兄情深意重,義薄雲天?這是萬眾親眼所見,你難道以為是說書人編出來的不成?”
武松“哼”了一聲,硬硬地道:“就是因為這事情是個真的,兄弟我心裡才覺得彆扭!好好的男子漢大丈夫,卻沉湎於女sè,把英雄氣概都把來玷汙了!兄弟的眼裡,卻容不得這等人!所以說,他自去愛他的美人,我自冷眼旁觀,我們之間井水不犯河水,哥哥也不必費心了!”
武大郎愣了半刻,啞然失笑:“兄弟欸!哥哥真不知道該說你什麼好!西門仙兄這等重情守義的人,卻被你視作了沉湎女sè?唉!等你娶了媳婦,你便知道!現在便是跟你說破了天,你也不懂!”
武松冷笑道:“甚麼重情守義?這世上重情守義的人,也未免太多了吧?哥哥休怪兄弟說,說到重情守義,兄弟眼中見過的人,沒一個及得上宋江宋公明哥哥的!”
武大郎眼前一亮:“兄弟說的宋江宋公明,莫非便是咱們山東鄆城縣,人稱‘及時雨’的宋押司?”
武松笑逐顏開:“正是!原來哥哥也聽說過公明哥哥的名頭!”
武大郎點頭道:“咱們山東八府,到處傳說及時雨宋江宋公明的仁義,哥哥雖然只是個賣炊餅的,但耳中也聽得多了!但是兄弟,以哥哥眼中所見,西門仙兄的所做所為,比起那及時雨宋押司來,也未必便差了多少!”
武松濃眉一軒,正準備反駁些什麼時,卻早已經轉入了紫石街。他從小在這條街上生,在這條街上長,攆貓打狗,無所不為,是人人都認得的,一見他挑著擔子來了,眾街坊便都圍了上來,喜笑道:“原來是武家二哥回來了!”
武松打虎英雄的大名,早已隨著縣丞樂和安、主簿任良貴一干人的宣揚傳遍了清河縣。清河縣人聽說本縣出了打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