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奪裡懶是耶律延禧的正牌皇后,蕭貴哥是耶律延禧的元妃。沾了兩個妹子的光,蕭奉先雖然從小很懶,不學無術,但兩個妹子一後一妃,自然就成了貴哥了。
不學無術的蕭奉先人如其名,先天對權術還是很敏感的,耶律餘睹自告奮勇背後的那點兒小小心思,他洞若觀火,感同身受。為什麼說感同身受呢?原來,皇后蕭奪裡懶雖然無子,但最受耶律延禧寵愛的元妃蕭貴哥卻誕下了秦王耶律定。做為秦王的舅舅,蕭奉先當然希望是自己的外甥登上大遼國主的寶座。
因此,蕭奉先看到耶律餘睹想要出使南朝,馬上就出來與之爭風——西門慶這樣的強援,他也是想要結交一番的。
遼主耶律延禧看著丹墀下的二人——一個是連襟的宗族兄弟,一個是雙料的大舅子,不由得作難起來,一時間沉吟不決。
耶律餘睹見到蕭奉先竟然來壞自家的好事,心下一陣大恨,略一轉念,便朗聲道:“我主萬歲,趙宋初滅,南朝方換新主,這出使之事,何其重大?非謹慎擇人不可。如若不然,再有出河店之敗、東京道之失,誤國誤民,悔之晚矣!”
此言一出,蕭奉先立時色變,蓋因耶律餘睹要言不煩,正擊中了他的痛處。
兩年前,也就是大遼天慶四年(一一一四年),完顏阿骨打起兵進犯寧江州,東北路統軍使蕭撻不也與之交戰失利。耶律延禧命蕭奉先之弟蕭嗣先擔任都統,統率番、漢軍隊前往攻討,屯駐於出河店。女真人便暗渡混同江,乘遼軍不備前來襲擊。蕭嗣先敗績,將士大多逃走。蕭奉先害怕其弟被誅殺,便奏稱“東征潰敗之軍帶罪逃亡,所到之處便四處搶劫,如果不赦免他們,恐怕會結夥為盜,成為禍患”。耶律延禧對自己的大舅子言聽計從,蕭奉先安排好了一切後,這才讓蕭嗣先到宮中接受處罰判罪,板子落下,只不過免去官職而已。軍令賞罰這般不明,從此後遼士卒對女真時再無鬥志,遇到敵人便潰逃,郡縣失陷者一天多似一天——這便是所謂的“出河店之敗”。
而“東京道之失”也跟蕭奉先脫不得干係——又是蕭奉先的兄弟蕭保先,做了東京留守後,貪汙**,搜刮得東京道上天高三尺,民不聊生。官逼民反,不得不反,智多星吳用趁時而動,在東京道揭竿而起,一舉擊殺蕭保先不說,連整個東京道都賣給了女真人。
“出河店之敗,東京道之失”,這十個字真如殺人不見血的軟刀,只割得蕭奉先心上滴血,大叫一聲:“餘都姑!你這孺子!敢揭老子的短?今天我跟你拼了!”說著捋袖揎拳地就要往上闖。
旁邊的大臣急忙抱住——“蕭大人!冷靜!要冷靜啊!”“蕭大人,萬歲駕前,可失儀不得啊!”“蕭大人,那耶律餘睹可是好武藝,你勝他不得的!”……
耶律餘睹睥睨著這邊的混亂,微微冷笑,不發一言。蕭奉先卻仗著遼主耶律延禧一向的寵信,擺出了魚死網破的架勢:“你們放開我!這馬袱下吃奶的小兒辱我蕭氏太甚,今日必不與他善罷干休!”
眼見朝堂上亂成了一團,遼主耶律延禧不但不惱,反而笑了起來。他是個喜歡畋獵的人,厭惡朝政,今天好不容易上朝一回,就碰上了這麼有趣的事情,如果天天都有這般熱鬧可看,那麼天天上朝,也算不得苦差事了。
看著兀自大呼小叫的蕭奉先,耶律延禧暗暗點頭,心道:“還是蕭卿好啊!知道某家煩這朝政,因此不惜在這朝堂上斑衣戲彩,博我一樂,難得!難得!”
耶律延禧津津有味地看了半天白戲,等場面已經亂成一鍋粥了,遼主這才抖起威嚴,輕咳嗽了一聲。到底是天子,一咳之下,老虎一樣正發威的蕭奉先馬上老實下來,偃旗息鼓,乖得如小貓一般。
有大臣馬上送上馬屁:“萬歲神威!”
耶律延禧展現了自己的帝皇度量,心中亦頗為自傲,於是風含情水含笑地瞄了蕭奉先一眼後,轉頭向殿首五個泥塑木雕般的老頭兒問道:“五位愛卿,依你們之見,這出使南朝之事,該當如何辦理?”
聽到是皇帝垂詢,五個泥塑木雕的老頭兒終於回魂一般,不約而同齊聲道:“任憑萬歲聖裁!”
耶律延禧親征女真,結果被完顏阿骨打以少勝多,大敗於護步答岡。遼主面子上正下不去的時候,蕭奉先適時地挺身而出,要為君上分謗,於是他上表大罵自己不知兵事,害了聖主,導致了這一場兵敗,實是罪該萬死。
憑你多麼罪該萬死的官僚,永遠也死不了,這就是歷史的規律——蕭奉先當然也不例外。得了臺階的耶律延禧於是一聲令下,免去蕭奉先北院樞密使之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