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從宋家出來,也沒了飲宴的心思,便各自回家。西門慶和自己的一眾親近兄弟進了自家大廳,西門慶便把呂方揪過來,喝問道:“說!莫不是你小子用了甚麼邪術,你活了,卻把人家宋太公放倒了頭?”
呂方苦著臉道:“哥哥放手,小弟哪兒有那般神道?”
西門慶便放開了他,自己坐倒在椅子裡捶腿,恨恨地道:“孃的!你那些rì子病得捨生忘死,可不是裝出來的吧?”
呂方臉一紅,忸怩著不吭聲,只是把眼睛往四下裡瞟。武大郎郭盛焦挺都是老實頭,嘴頭子上的功夫差一些,於是大家都瞄黃文炳,黃文炳笑道:“公子,前些rì子呂方兄弟確實害了病。相思病!”
西門慶一聽,瞪大了眼睛,再呂方時,早把身段兒放軟了三寸,若地下有個縫兒,他就鑽進去了。西門慶便追問道:“此話怎講?”
黃文炳道:“呂方兄弟不是負責巡山保護宅眷嗎?有一rì他獨個兒巡山時,碰上了一個姑娘。”
“一個美麗的姑娘。”卻是潘金蓮聽著心癢嘴癢,在簾後接了一句,小溫侯的臉頓時變得比身上的戰袍還要紅。
西門慶目光往簾後一撇,卻見那裡影影綽綽地站著幾個女子。西門慶心裡便明白了幾分,便伸手指著呂方郭盛笑罵道:“你們兩個淨啃窩邊草的兔崽子!”
郭盛嘀咕道:“又關我什麼事了?”
西門慶不理郭盛,只是指了呂方恨鐵不成鋼地罵:“男子漢大丈夫,為了心愛的女人,爆頭放火都幹了!你偏偏卻只敢躺到床上發病。你個沒出息的東西!還自比呂布為人呢!飛將呂布是你這cāo行?”
罵到生氣處,西門慶跳了起來,大喝一聲:“吃我一記九yīn白骨爪!”
見西門慶舉手要打,眾人都袖手旁觀,卻從簾後一聲嬌叱:“休傷我家哥哥!”然後香風一道,撞出一個青衣女子來,擋在呂方身前。
西門慶大笑著收手:“好!敢擋在我三奇公子面前,倒也不枉我家呂方兄弟為你害場相思病了。弟妹貴姓?”
這青衣女子青布蒙面,只露著兩隻澄波流慧的眼睛。她挺身而護呂方,只是情切下的一時關心,此時見西門慶悠然收手,又叫她“弟妹”,突然間反應過來是中了這位三奇公子的圍點打援之計,羞不可抑之下,回身便要遁走。簾後早閃出潘金蓮,笑聲中大袖一遮,正是鐵壁般的埋伏。
月娘也微笑而出,眾人都行禮:“見過二位嫂嫂。”廳中尷尬的氣氛略略一淡。那青衣女子便抓了隨後出來的蕭淑蘭做救兵,影在她背後不敢露頭。
西門慶她身形起伏,心中倒是一怔:“呂方的這位心上人,武藝著實不低,到底是誰家,竟然藏有這般好身手的閨女?”想來想去,卻始終不得要領。
這時吳月娘潘金蓮還禮已畢,大家落座。西門慶便問道:“這位姑娘是哪家閨秀?”
潘金蓮還待賣賣關子,月娘卻見西門慶面有風塵赴赴之sè,心疼丈夫,恨不得早一刻將雜事都發落了去,便搶著回答道:“便是欒廷玉師傅家的女兒。”
一聽是欒家閨女,西門慶心中先是一陣明瞭。怪不得恁的好身手;接著胸中又是一陣不快。我兄弟銀娃娃一般的好人材,怎能娶個醜女為妻?
原來鐵棒欒廷玉的女兒欒煙兒生來醜陋,從小就用青紗罩面,唯恐驚嚇了人,此事在獨龍崗三莊裡是出了名的,上了梁山後,此女也是深居簡出,沒想到天生冤孽,竟然跟呂方發生了糾葛。
西門慶心中雪亮。這肯定是呂方突然間遇上了沒罩青紗的欒煙兒,被她嚇出了毛病來,所以才昏迷不醒。後來吃錯了藥,弄暈了頭,因此對這女孩子害起相思病來。自己今天,非要棒打鴛鴦不可!等一下就拉呂方往安道全那裡去開藥,這兔崽子痰迷心竅的樣子,等閒的陳皮半夏已經是不中用了,非得填些蜈蚣、全蠍、鉤藤、南星之類的,才有望清醒。
這時,蕭淑蘭輕笑著將欒煙兒扯了出來。一邊扯人,一邊跟郭盛眼角上遞著情書,倒難為了蕭家小妮子,左右互搏一心二用的功夫已經頗具火候。西門慶著心道:“這才是狼狽為jiān的一對璧人啊!”由此更堅定了自己心中棒打鴛鴦的打算。
欒煙兒低了頭,上前重新給西門慶見禮:“見……見過四泉大哥!”
西門慶心道:“這欒家姑娘倒是好一雙晶晶亮的漂亮眼睛,只可惜生在一張醜臉上!”面上則笑道:“賢侄女免禮!”
此言一出,一座皆驚。潘金蓮便睥睨著西門慶道:“四泉兄弟,你說這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