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尼德·蘭說最後這句話的時候,忽然全廳黑了,這是絕對的黑暗。明亮的天花板熄滅了,並且熄滅得十分快,使我的眼睛發生一種疼痛的感覺,跟在相反的情形中,即從漆一般的黑暗中忽見最輝煌的光明所發生的感覺一樣。
我們都默不作聲,動也不敢動,不知道有什麼是福是禍的意外事件等著我們。我們聽到一種滑走的聲音。簡直要使人認為是蓋板在諾第留斯號的兩側動起來了。
“現在一切真要完蛋了!”尼德·蘭說。
“水母目!”康塞爾低聲說。
忽然,光線穿過兩個長方形的孔洞,從容廳的備方面射進。海水受電光的照耀,通體明亮地顯現出來。兩塊玻璃晶片把我們和海水分開。初時我想到這種脆弱的隔板可能碎裂,心中害怕得發抖;但由於有紅銅的結實框架頂住,使它差不多有無限的抵抗力。
在諾第留斯號周圍一海里內的海水,現在都可以清楚’地看見。多麼光怪陸離的景象呵!無論多麼高明的妙筆也描寫不出來!誰能描繪光線穿過透明的水流所產生的新奇景色呢守誰能描繪那光線照在海洋上下兩方,漸次遞減的柔和光度呢!
我們認得海洋的透明性,我們知道海水的清澈超過山間清泉。海水中所含有的礦物質和有機物質,甚至於可隊增加它的透明性。在太平洋中的某部分,例如在安的列斯群島,一百四十五米深的海水可以讓人看見水底下面的沙床,十分清澈,而陽光的照射力好像直至三百米的深度方才停止。但是,在諾第留斯號所走過的海水中,電光就在水波:中間照耀。這不是明亮的水,而是流動的光了。
如果我們承認愛蘭伯的假設,認為海底是有輝煌的磷光照耀的,那麼,大自然一定給海中的居民保留下一種最出奇的景象,我現在看見這種光的無窮變化,就可以想到這景象是多麼美麗。客廳每邊都有窗戶開向這未曾經過探測的深淵。廳中的黑暗愈顯出外面的光輝,我們細看,好像這片純晶體,真就是那大到了不得的養魚缸的玻璃一樣。
諾第留斯號好像是不動了,這是因為水中沒有標熾盼緣故。可是,時時有那些船頭衝角分開的水線紋,在我們眼前迅速地向後掠過。
我們簡直心醉神迷了,時靠在玻璃窗面前,我們誰都還。沒有打破這由於驚怪發怔所引起的靜默。此時康塞爾說:
“尼德·蘭朋友,您不是要看嗎?現在您看吧!”
“真新鮮!真新鮮!”加拿大人說,他忘記了他的憤怒和他的逃走計劃,受到一種不可抗拒的誘惑,“我們要從更遠更遠的地方走來讚美欣賞這景象哩!”
“啊!”我喊道,“我現在明白這個人的生活了!他自己另外造了一個世界,給他保留下最驚人的神奇!”
“可是魚在哪裡呢?”加拿大人說,“我看不到魚呀!”
“尼德·蘭好朋友,”康塞爾回答,“那沒有關係呀,因為
您不認識它們哩。”
“我不認識魚!我這打魚的人!”尼德·蘭喊道。
關於這個問題,他們兩個朋友間發生了爭論,因為他們都認識,但認識的方式不同。
大家知道魚類是脊推動物門中的第四綱和最後一綱。魚類的確切定義是:“有雙重迴圈作用的,冷血的,用鰓呼吸的,生活在水中的脊椎動物”。魚類由不同的兩類構成:硬骨魚類一即脊骨是硬骨脊椎——和軟骨魚類——即脊骨是軟骨脊椎。
加拿大人也許懂得這種區別,但康塞爾知道的就更多,現在他跟尼德。蘭有了友誼,大家很要好,他不能承認自己的知識比尼德·蘭差,所以他這樣說:
“尼德·蘭老朋友,不錯,您是千個打魚手,一個很能幹的漁夫。您曾經捕捉過許多這些很有趣味的動物。不過我可以跟您打賭,您不知道人們怎樣把它們分類。”
“我知道,”魚叉手很正經地回答,“人們把它們分為可吃的魚類和不可吃的魚類!”
“這是講究吃喝的人的一種分類法,”康塞爾回答,“請您告訴我,您知道硬骨魚類和軟骨魚類之間存在的差別嗎?”
“康塞爾,我可能知道。”
“您知道這兩大組魚類的小分類嗎〃
“我想我不至於不知道。”加拿大人回答。
“尼德·蘭老朋友,好吧,請您聽我說,情您好好地記下來吧!硬骨魚類可分為六目。第一目是硬鰭魚,上鰓是完:整的,能動的,鰓作梳子形。這一目共有十五科,就是說,包。括已經知道的魚類的四分之三。這目的型別是:普通鯽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