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感覺出被拒絕後的冰冷怒氣。也虧得他日日前來,他新繼鳳主之位,應有許多族中瑣事要料理,可這司醫殿倒是跑得勤,只是自家主子沒有一回去見他的。這,也是一位不好惹的主,這新進的鳳族少主,怎麼老和自家主子這樣糾纏不休?難道自家上神又亂拔了人家身上的羽毛入藥?
以前倒是聽說有隻不知怎麼得罪了自家主子的黑鴆,被主子在去妖界辦事的時候遇到了。主子想是原忘了那鳥得罪他的事,恰巧在妖界見到,可叫主子有了樂趣。其中細節倒是不清楚,只聽著隨著主子去的司醫殿小侍回來說,那烏黑至毒的鳥兒被主子用藥染成了花喜鵲的顏色,扔到了蠻荒的地方。
這位,該不會是那黑鴆的遠方親戚,特特發跡了之後尋了主子來報仇的?
泊櫻搖了搖頭,甩去那些亂七八糟的設想,老早看見院中玉杆欄裡的老桂上站著的一隻賊眼翠色小鳥,這也不是一隻好鳥。泊櫻“哼”了一聲,看都沒看那鳥兒,繞過老槐樹去了後殿。
相逢白白受了美少年一個大白眼,飛了過去討好的一口一口“泊櫻”的叫。
17
藥園子裡近來一隻地懷剛成了精,調皮搗蛋一個頂得上十個靈芝,上竄下跳倒像只猴兒精,推了曬乾藥的藥架,又偷喝光了給雪蓮丫頭準備的十八重天雪山上的渡若靈水。這每日逮他,就教人十分費力費心,惹得一眾小仙苦不堪言,紛紛抹淚狀告到了泊櫻大人那裡。
還沒等泊櫻前來,哪知園子裡又出了差頭。
頂著一朵小蘑菇的女娃娃氣勢洶洶的擼著袖子,先截住了那鬧得園子中雞飛狗跳不得安寧的罪魁禍首。
“站住,新來的,姑奶奶的地盤上也敢撒野!”
黑黑瘦瘦的小男孩瑟縮著躲躲閃閃:“大姐姐,我不是故意的,”見靈芝小丫頭露出得意之色,氣勢似有鬆動,突然兇光畢露,露出尖利的牙齒撲上來:“我只是,只是太餓了!!!”
靈芝本是仙草,從小長在這司醫上神的藥園子中,縱然平時調皮,卻是心性良善的小藥娃,哪裡見過這麼兇惡的東西?腳上一踉蹌,還來不及逃開,就被帶皮咬下一塊。
那黑瘦的男孩嚼巴嚼巴吞下口中的藥,眼中兇光更盛,舔了舔嘴唇:“不愧是上等的補藥!”
“芝兒妹妹!”頭上頂著一朵嬌嫩小花的小少年突然咬牙衝出來將那被咬傷嚇傻的女娃護在懷裡,緊緊盯著那地懷化成的男孩,嫩著聲呵斥:“你休想再傷她分毫!”
“我當時是什麼,一個人參娃娃,更好,兩個我一起補!”地懷兇著眼光撲上來,人參無力反抗,抱緊靈芝女娃娃,害怕顫抖的閉上了眼。
“啊!!!!”
“小參參,這就怕了?瞧你倆這點出息!”自家上神那吊兒郎當的好聽聲音突然在耳畔響起,小少年睜開幾乎要哭出來的眼睛,看見司醫上神擋在他倆面前,將兩小娃娃護在身後,口中低低訴念著藥訣,那黑瘦的地懷精很快就萎縮在了地上,在地上嘶吼著動不了分毫,眼裡卻漸漸清澈了,如同普通的稚孩般,眼角簌簌流出一串串眼淚。
仲艾收了訣,立在藥園子的小徑上。銀色的長髮垂到腰間,發上扣著的銀色仙冠顯得他更加飄渺俊逸,素色的大袖衣襬無風自動,腰間的如意閃著溫潤的光澤,人參娃娃仰著頭瞧他,頭一次覺得自家上神如此高大神聖。
看著地上化了原型的黑色地懷,仲艾訝異的“咦”了聲。
上前兩步,彎腰,伸出修長的指尖拾起那株地懷,對著陽光仔細瞧著,突然臉色一變,喚了雲急急忙忙去見東扶帝君。
泊櫻帶著眾小仙終於趕來收拾殘局。
“泊櫻哥哥,嗚嗚嗚。”見了黃衣少年,抱著已經昏迷的靈芝的小少年終於忍不住嚶嚶抹著袖子哭了出來。小鹿子蹲下來,溫柔的摸摸他的頭,伸手接過小少年懷裡的胖女娃娃,抱在自己懷裡,又牽起小少年,好生送他們回了自己的住處。
上界,大鶴悠遊自在雲裡飛著,仙人們三兩坐在浮橋上下著千年一盤的棋局。誰也沒有注意到,那朵十萬火急匆匆而過帶著淡淡藥香的雲。
天道即將崩亂,而庸人永遠幸福的活在懵懂無知的今天。
”稟帝君,這株是我從真還澗的界道上採下的地懷。放在吾園中也養了許久,現下已經邪氣入侵,生生變成了一株魔物。地懷生於地下,吸取的是地裡的精氣。如今看來,是不是說,事態更加嚴重了?”
仲艾拱手垂目站在殿下,那棵散發著攝人黑氣的地懷在他袖中還在掙扎撲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