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恍恍惚惚地飄到很遠很
遠的地方,在純潔的玫瑰花和紫羅蘭下,甜蜜的幸福正在那兒假寐,可是他的手足
給束縛住了……
這確實是可笑的,誰都會訕笑他。這些詩句多麼蠢,簡直不知所云,毫無意義。
可是他愛她呀!他愛她!
他捫心自問,也當然覺得自己手心有愧。這真是一種可憐的、卑躬屈膝的愛情;
他只是默默無言地吻她的小腳, (因為它們如此可愛)或她清白的手,然後心甘情願
地死去。至於她的嘴兒,”他連想都不敢想。
有一天夜間他醒過來時,忽然想象她此刻也許躺在那邊,可愛的腦袋倚在白色
的枕頭上,甜美的嘴地微微張開,而那雙纖手,那雙無法形容、連嫩藍的靜脈也清
晰可見的纖手卻合在一起擱在被子上。於是他猛地轉過身去,把自己的臉緊靠在枕
頭上,在黑暗中哭了很久。
他的相思病這時已到達了高潮。現在他連詩歌也寫不出了,什麼東西也不再想
吃了。他進而不見熟人,深居簡出,眼睛下面有兩個很深的黑圈。他壓根兒不再用
功,也不想讀書。好久以前,他買來她的一張像片,現在他始終在這像片面前,昏
昏沉沉地半睡半醒,淚如泉湧,苦苦相思。
一天晚上,他同友人勒林一起坐在小酒館一隅,前面擺著一杯很不錯的啤酒。
勒林是他過去學校裡的摯友,現在是高年級的醫科學生。
勒林猛地拿起大酒杯往桌子上一放。
‘唔,克萊納,現在你把心事抖出來吧。’
‘我的心事?’
於是他不再堅持,把關於她和自己的事和盤托出。
勒林尷尬地搖晃起腦袋來。
‘糟了,克萊納。沒有什麼辦法。你不是第一個人了,根本難以接近。她過去
一直住在母親那邊。做孃的已死去相當時間了,可是即使如此……還是一點辦法都沒
有。真是一位了不起的姑娘。’
‘那末你認為,我……’
‘喏,我認為,你希望……’
‘哎,勒林!
‘……唉……是這樣:請原諒,讓我說得明白些,我萬萬想不到這事是這樣叫人
動心。你就送給她一束花,給她溫文爾雅、彬彬有禮地寫一封信,懇求她賞光給你
回個信,你在等著她準備親口讚美地一番。’
他面色刷白,渾身戰慄。
‘可是……可這個辦不到!’
‘為什麼辦不到?只要花四十芬尼,哪一個僕人都願意出力。’
他顫抖得更厲害了。
‘老天爺,但願能行!’
‘現在她住哪兒?’
‘我……不知道。”
‘你連這個還不知道?侍者,把地址簿拿來!’
勒林很快就找到了。
‘不是行了嗎?她一直住在上流社會。目前她忽然住到荷伊街6號a四樓了,你
瞧,明明在這兒:伊爾瑪·韋爾特納,歌德劇院的成員……你瞧,這是一個很蹩腳
的地區。她的貞操得到了報應。’
‘勒林,請你別……’
‘噢,噢,算了。這也是你造成的,也許你應當吻吻她的手……好心腸的人!這
一回,正廳前排座位三米的地方,你都得著眼在花束上!’
‘區區一些錢,我又怎麼放在心上!’
‘動腦筋就好啦,’勒林誇誇其談。
第二天上午,一封真摯而感人肺腑的信隨同一束瑰麗的花束送至荷伊街。要是
從她那兒得到一個答覆,該多好啊!任何答覆都行。那時他要欣喜若狂地去吻物她
寫的每行字了。
過了八天,屋子門口的信箱由於幾次三番開了又關,關了又開,活瓣破裂了。
房東太太破口大罵。
他眼睛不面的兩道黑圈更深了;他看去真是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