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定沒再改變姿式。按蔣寡婦的話說,就算她欺侮了他一回吧。但他要的是迷醉,迷醉的感覺反正是一樣的。
之後,李三定想,應該穿衣服了,應該回家了。
蔣寡婦仍壓在李三定的身上,她閉了眼睛,動也不動,像是比李三定迷醉得還要深沉。
這時,窗外彷彿有什麼動靜,李三定推了推蔣寡婦,蔣寡婦仍是不動。李三定輕聲說,是不是毛毛回來了?
蔣寡婦這才猛地從李三定身上滾了下來,一邊慌慌地穿衣服一邊對李三定說,你別穿了,抱上衣服先到裡間去,不喊你千萬別出來!
李三定答應著,衣服剛團在手裡,屋門就已經被開啟了,屋裡的燈也刷地亮起來了。
兩人怔怔的,都羞於往門口看,都認定了門口是蔣寡婦的毛毛。
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蔣寡婦忽然揚起手來,朝李三定的臉上打去,邊打邊說,好你個李三定,欺侮到老孃頭上來了,老孃可不是那麼好欺侮的!
蔣寡婦不停地打,不停地說,打著說著還嗚嗚地哭起來了,隨了哭聲眼淚還嘩嘩地流下來了,當真受了欺侮一樣。蔣寡婦甚至還指了門口說,毛毛還愣著幹什麼,還不把這流氓趕出去!
門口的人果然走過來了,腳步聲很重,啪嚓啪嚓的。等蔣寡婦覺出不對頭,卻已經晚了,那人已經上前像提溜小雞一樣將李三定提溜起來了,
蔣寡婦一下子就傻了,天啊,哪裡是她的毛毛,原來是一直對她垂涎三尺的傻祥呢!她不由又瘋了似的喊,傻祥你這個混蛋,放開他,你給我放開他!但她知道,這時候無論她喊什麼都無濟於事了,一切都已經讓她搞得糟得不能再糟了。
李三定被傻祥扔出了門外,屋門很快被插上了,屋裡傳來了蔣寡婦的罵聲。李三定凍得牙齒吱吱地響,幸虧他抱了自個兒的衣服一直沒撒手,這時候好歹可以把衣服穿上了。穿好衣服他也許能顧一顧蔣寡婦的,但想到剛才那頓耳光,不由地傷心得很,就算她把傻祥當成了毛毛,也不能轉臉加害於他啊,這樣的女人,不顧她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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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24眼淚(4)
穿好衣服,蔣寡婦的罵聲已聽不見了,屋裡也黑下來了,只聽見傻祥的聲音說,郭小鳳,我天天都在想你,天天都在叫你的名字啊……��
李三定想,原來她叫郭小鳳啊。這麼想著他已是往家裡走了,到家門口時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噴嚏,鼻涕流下來了,眼淚也流下來了。他用袖子抹了一把,又有新的眼淚流了下來,他想,媽的,還真哭了,有什麼好哭的啊。
第四章 25小動靜(1)
李三定在蔣寡婦家的時候,父親李要強正在金大良的家裡。
李要強從城裡回來,晚飯也沒吃幾口就往金大良家去了。不知為什麼,他愈發地要把李三定當老師這件事辦成了,當不當是兒子的事,辦成辦不成可就是老子的事了。兒子愈是說死也不當,老子就愈不能依了他,他一個毛孩子懂什麼?他甚至覺得,李三定敢推他一把,就是因為他沒把事辦成的緣故,當老子的把話說出去了,事情卻沒了下文,多麼丟臉啊!
李要強先去的金七友家。金七友還沒回來,金七友的老伴兒在廚房做晚飯,只有金大良接待了他。
金大良對李要強比他爹要熱情多了,又倒茶又遞煙的,李要強一感動,就忍不住把來意先對金大良說了。他說,這一回他是要動真格的了,只要大隊同意李三定到學校去,他立馬回去寫辭職報告,明天辭職報告就能交到校長手裡。
金大良看著李要強認真的樣子,不由地笑了,他想不到李要強這個年齡的人,竟還會這樣地幼稚可笑。他說,伯伯您先彆著急,三定是您的兒子,也是我的朋友,他的事我不會不管的,我爹他要是能管不管我也不幹。但依我看,關鍵不在你寫不寫辭職報告,關鍵是他們想不想讓李三定去學校。
金大良叫伯伯讓李要強很不舒服,金七友從前一直叫他強爺強爺的,當了大隊長以後就什麼都不叫了,不叫也罷,到金大良這兒輩份還長了。但現在李要強也顧不得了,只問金大良,你是說,他們不想讓李三定去?為什麼?
金大良說,為什麼我就說不清了,但有一條我說得清,就是你寫了辭職報告,李三定也去不了學校的。
李要強說,你能肯定?
金大良點了點頭。
李要強說,要是我多跑幾趟呢?
金大良說,您要不怕自個兒老師也當不成了您就跑。
李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