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娶親,想和咱們親上加親,老太太當即就回絕了。那個曹二郎,不學無術得很,整日流連勾欄瓦肆,咱們好好的姑娘,豈能跳那個火坑!”說罷見她呆怔,復又一笑,揚了揚帕子說,“好了,我回去了,你留步吧,不必相送。”便帶著兩個貼身婆子,打著傘往大門上去了。
明妝看著羅氏背影走遠,有點洩氣,及笄後就有這點不好,可以讓那些長輩們在婚事上動腦筋了,實在麻煩。
她身邊的人也對易家那些族親的算盤心知肚明,午盞悄聲嘀咕:“自小沒盡什麼心,現在又來做主小娘子的婚事!”
商媽媽搖頭,“將來難免要壞事。”不平歸不平,眼下要緊的是小娘子,忙又來問,“怎麼忽然咳嗽起來?早上出門還好好的,果真著涼了嗎?”
明妝咧嘴笑了笑,說沒有,“我裝的。”
烹霜實在對她剛才的表現五體投地,“小娘子裝咳嗽的本事,真是愈發爐火純青了。”
那是自然,人總要有一技傍身,才能應付突發的變故。現在能敷衍一時是一時,太夫人那麼惜命的人,羅氏要是硬把她帶回去,反倒會招太夫人責怪。
小小的年紀,看似荒唐胡鬧,其實她什麼都知道。
商媽媽鬆了口氣,浮起一點笑意,伸手招了招,“不是說腳冷嗎,快回房換鞋吧。”
穿過前後相連的木柞長廊,直入明妝的小院,這院子玲瓏雅緻,有個好聽的名字,叫彤霞曉露。雪天的彤霞曉露尤為幽靜,簷下成排的竹簾錯落卷起,只餘佛頭青的回龍鬚穗子懸掛著,隨風搖曳。
屋裡的溫爐正暖,煎雪也預備好了熱水,商媽媽扶她坐下,替她脫了腳上繡鞋,一摸之下果真腳尖都溼了。
“又去踩雪了?”商媽媽無可奈何,“說了好幾回了,寒氣入了腳心,要鬧肚子疼的,小娘子總是不聽!”
明妝忙說沒有,“酒樓外面有雪,登車前走了兩丈遠,鞋就溼了……不信你問午盞。”
午盞“啊”了聲,接到小娘子的眼風,不好不替她打掩護,只得含含糊糊說是,“雪下得好大,潘樓的過賣來不及鏟,全堆起來了……”
她們一唱一和,商媽媽也不去認真計較,褪下了潮溼的足衣,見那細嫩的腳趾都泛青了,忙搓一搓,活絡一下筋骨,再泡進溫水裡。
腳上一暖和,渾身的血又重新流動起來,明妝舒坦地閉上了眼睛,十根腳趾在水裡快活地扭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