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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侍者把早餐送了過來,哈博開始用刀叉切雞蛋。“人們總說他對法庭的管理很嚴格,”他邊說邊將叉子送到嘴邊。
“人們也總是說布萊船長對他的船管理得很嚴格,”我一邊回答一邊吃起來。雞蛋很稀,而火腿卻烤焦了。吃了幾口我就將盤子往邊上一推,置之腦後。我的腦子裡充滿了發生過的那些事情的印象,最陳舊的往事將其他事擠在一邊,彷彿記憶中的事只有在被塵封了許多年之後才會變得清晰起來。
“我再次見到傑弗里斯大約是在一個月之後。我接手了一個案子,必須開庭審理。傑弗里斯喜歡在法官辦公室處理這類事情。當他處理到我的那個案子時,他向後仰靠在椅子裡,滿臉堆笑,說道:‘告訴你的當事人,如果他承認有罪,就可以保釋,但是,如果他要出庭審判,那他就要進監獄。’”
我兩手捧著暖暖的咖啡杯,看著哈博。“我那時年輕,又是新手,更感興趣的是說些聰明話,而不是做些明智的事。我不願按他說的去做。‘即便是他被宣告無罪?’天哪,你當時要是在那兒就好了。房間裡坐滿了律師。人人都在笑,人人都在大笑,除了傑弗里斯。他目光冷峻,滿臉狐疑地凝視著我,然後,隻字未說,就開始討論起下一個案子來。”
哈博用一塊吐司擦盡盤子上稀稀的蛋黃,塞進了嘴裡。他用紙巾擦了擦嘴唇,問道:“傑弗里斯是怎麼報復的?”
“報復?”我懊悔地苦笑著答道,“那對傑弗里斯來說是根本不夠的,遠遠不夠。”
門開了,一股冷風吹到我的背上,我不禁打了個寒顫。一個身穿花格夾克衫的老頭和一個拄著柺杖的婦女在屋子另一側的一張桌子旁坐了下來。
“幾個星期後,我接手了一樁刑事備審案件,傑弗里斯也是審案法官之一。我的當事人被拘留了,我們所要做的就是提出無罪申訴。那用不了兩分鐘。對所有被拘留者的傳訊都定在八點半。我八點二十五分就到了。傑弗里斯晚了十分鐘。他常常遲到,都已經不屑表示抱歉了。他到了就開庭;律師們可以等。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書包網
審判(3)
“通常的做法是,副地方檢察官報出備審案件目錄表上的案件。但是,在傑弗里斯的法庭裡不是這樣,至少那天不是這樣。傑弗里斯親自報出案件,按照字母順序,除了我的當事人。當要叫到我的當事人時,他跳過他報出名單上的下一個人,然後又都按照順序叫下去,直到叫完了所有的人。我在那兒坐了三個半小時,這時已是十二點差五分,只有我的當事人沒有被叫到。傑弗里斯從椅子上站起來吃午飯去了。”
我的話似乎激起了哈博的興趣。假如那事發生在別人身上,或者那是發生在我身上的惟一一次,我也許會同樣感到很有趣。
“這麼說,他一直讓你等到午飯後?”
“下午他又回來了,他幾乎都沒朝我坐的方向看一眼,就宣佈由於民事案件過多,上午遺留下來的刑事案件要等到第二天再審。”
“司法酌處權,”哈博說道,臉上露出一副怪相。他的眼神變得茫然,彷彿在回憶他在其他場合目睹的其他法官對他們所不喜歡的律師造成的傷害。“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說道,回過神來。“這事為什麼到現在還這麼困擾著你?”
“假如事情到此為止,也許不會再困擾我,”我說道。“但是,那僅僅是開頭。”
又一陣冷風吹到我的後脖上。一個個子矮小,頭髮烏黑油亮的中年男子扶著門。一個身材高大,頭髮雪白,眼睛灰藍,闊肩的男子經過他面前走了進來。他們一看見我們就朝我們的桌子走了過來。
“你好,約瑟夫,”那個年長的男子在我站起身來時輕聲說道。快七十歲了,阿薩?巴特拉姆仍在當律師。他每天早上遲來,下午早走,但他從未缺席過一天。他開始當律師時,律師事務所的大多數律師還沒出生呢。他們的汽車都停在地下停車場,但是,阿薩——他擁有律師事務所大樓——把他的凱迪拉克停在門前的街道上,就在一塊“不許停車”的牌子下面,那兒永遠是空出來給他的。
“你認識喬納,”他轉身與哈博握手時對我說道。喬納?米克羅尼迪斯身材矮小,長著一對黑眼睛,緊張的抽動將他的左眼定格為永恆的眯縫狀。他連看都沒看我一眼。他為阿薩拉過一把椅子,一直等到他坐下來。“你好,”他終於開口了,匆匆地點了點頭,然後走到桌子的另一側,拉出第四把椅子坐了下來。
米克羅尼迪斯俯過身子問阿薩要來點什麼,這時,哈博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