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萊特解釋說,他喜歡自己的鬍鬚,無意刮掉。
小個子顧問長著薄薄的嘴唇,說話帶有南方口音,拖長著腔調。他問斯萊特:陸軍條例上允許蓄鬍須,這是為什麼,你知道嗎?
啊—噢。這不結了嘛,斯萊特想。
顧問說:這是因為那些黑鬼的緣故。那些黑鬼喜歡留一抹淡淡的鬍鬚。他們把臉埋下去,吃他們的老婆,而他們老婆就喜歡丈夫鬍子接觸時的那種感覺。
他們就陸軍條例為什麼允許蓄鬚向斯萊特作了解釋以後向他指出,如果他不服從命令會產生什麼樣的後果。他們一定要讓他的“領導能力”成績在班級墊底。在步兵學校裡,“領導能力”成績要佔班級排名成績的百分之五十,這樣一來,他的事業就徹底毀了,他將以一個遠遠落後於同班同學的步兵少尉身份開始自己的人生。不僅如此,他們還要在他的永久性個人檔案裡留下一份備忘錄,提請未來的將領注意:斯萊特是個調皮搗蛋的傢伙。
斯萊特站在那兒,盯著他們。他頭上戴的仍然是野外演習用時的鋼盔。鋼盔很重,沒有一絲空氣的貯藏室熱得讓人喘不過氣來。他只覺得汗水順著細細的帽帶滴到了勞動服的胸前。
兩名上尉也盯著他,等待他的回答。他本能地意識到,自己已到了人生的轉折點。他可以屈從兩位排顧問的命令,以優異的成績畢業;也可以同他們對抗,遭受一切後果。他深深吸了一口氣,逼視著他們。
在我的活動房屋裡,我保留著一幅照片,那是我一歲時我父親抱著我拍攝的。他那時是一名步兵尉官。照片上,他蓄著鬍鬚。已經22年了。現在我也是一名尉官,我要像我父親一樣蓄著鬍鬚,不想去掉。給我聽著,你們兩個狗孃養的,給我好好聽著。下一次,不論在什麼場合下,我如果再聽到你們哪一個用“黑鬼”這樣的字眼,我就向本寧堡的軍法參謀報告,並且根據《美軍審判統一法典》133款對你們起訴,因為你們的行為不符合一名軍官和文明人的身份。
斯萊特指著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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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兩個混蛋給我滾出去。在這個集訓班裡我永遠不想聽到你們再羅嗦一句。
兩名顧問頓了片刻,然後小個子顧問對體格健壯的顧問看看,兩個人一聲不響就轉身出了門。
“異人”去見司令官,拒絕把妻子送到她母親那裡、自己搬到單身軍官營房。司令官認為:“異人”已經主動要求立即到越南執行任務,對他要按特殊情況處理。他向連隊傳令:允許“異人”與妻子住在營房外圍的公寓裡。
西點危機(4)
這個排從步兵軍官基礎科目集訓畢業時,兩名顧問果然說話算數:把斯萊特列為班上最後一名。這還不至於是斷送前程的災難,要是換成別的時間就可能變成災難了,因為一萬英里以外一場戰爭正在進行。這正如有年夏天他被派到諾克斯堡一個訓練連隊時一位老中士對他說過的那樣:戰爭有辦法改變一切。
六個星期以後,“異人”去越南報到;大約又過了八個月後,斯萊特也去報了到。斯萊特再也沒有見到過“異人”,只是從小道訊息聽說:他是一個出色的排長,讓大多數計程車兵都得以活著回來了。
三十多年前那個炎熱的日子,在佐治亞州本寧堡的一間貯藏室裡,斯萊特曾遭遇過的但最終被他回答了的問題現在又回來了。
我是誰?
第一部第一章勞工節
在美國,勞工節為9月的第一個星期一。後的第二天,天氣很熱。西點軍校的新任校長凌晨5點就醒了,在塞耶路上跑步。六點左右,他回到了100號的住地。氣溫已升到八十多華氏度。他知道,很快就要升到九十多度。
妻子薩曼莎拿著一瓶涼水,在後門那兒招呼他說:“你看上去更加疲倦了,斯萊特將軍。”他有氣無力地癱倒在廚房的一張椅子上,將那瓶涼水一飲而盡,她哈哈大笑。他臉上大汗淋漓,灰色的頭髮緊粘著頭皮,那件印著“陸軍”字樣的T恤衫已被汗水浸透。
“今天會是個大熱天。”他喘著氣在說。
“我看,你把檢閱儀式推遲到週末不好麼?”妻子若有所思地說,“剛才我看了天氣預報,預報說到星期六就涼下來了。”她穿過廚房,擰開咖啡壺的電鈕。到12月份,他們就要慶祝結婚26週年。她的頭髮用一種別針別在頭頂上,還沒有化妝,可是,早晨總是那麼體貼她。這天,她一覺醒來,臉色紅潤,兩眼有神,只是帶著皺紋的微笑有點異樣,暗示了她的情緒——通常是那些廢話的挖苦、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