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蓋的假山,樹木出神道:“這凡間之美,猶如冬雪玉樹。”
說到此處,陸北頓住話頭,後面的話也不再多言。只是拿起茶盞,放在手中反覆端詳,繼而一飲而盡。
見此,紀凌心底就是微微一嘆。
他已經知道了陸北的意思,原本想讓他停留凡塵的心思,也是淡了許多。
而紀薇明麗的笑容則是開始苦澀起來。
陸北轉而道:“紀兄,我在此地已然盤桓多時,也是時候離去了。”
“這麼突然。”
紀凌驚訝道。
陸北笑了笑,解釋道:“已在此地多時,陸某還打算往華山一行,不能再耽擱了。”
紀凌眉頭微皺,神色無奈地向其妹望了一眼。
待見到紀薇玉容之上,嘴角泛起的那一抹苦澀。心中也是微微黯然,沉吟道:“既然陸兄有辭行之意,那我也不好再強留你了。”
陸北點點頭道:“事不宜遲,陸某吃完這盞茶就走。”
說完,三人沉默起來。
一股離別的悲傷意境在涼亭中久縈不散。
過了片刻,陸北放下茶盞,在紀凌兄妹二人的陪同下出了紀府。
長安城外。
“紀兄,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城外風大,還是快些回去吧。”
陸北長身玉立,抱劍拱手道。
紀凌嘆口氣道:“讓小妹再送送你吧。”
陸北望著目光已然一片微紅的紀薇,心中也是頗為不好受。
不過還是,溫潤笑道:“那好。”
二人踩著風雪,一前一後,向外又走了一箭之地。
陸北頓住腳步,喚道:“紀小妹。”
恩。
櫻櫻哭泣聲,在陸北身後響起。
陸北轉而望去,笑道:“你怎麼還哭上了。”
一個嬌軀猛然撞入懷中,兩條雪白藕臂環住陸北後背,陸北面上神情微愕。
繼而化作一道苦笑。
“陸北你……能不能不要走。”
少女螓首微抬,秀麗青絲如瀑,動人柔軟的嬌軀在陸北懷中輕輕扭動,糯聲低語懇求。
然而,陸北心中卻無丁點兒綺思,只有一種說不出的悵然。
一聲長嘆,目光微微猶豫,但轉瞬堅定起來。
沉聲道:“紀姑娘,天色不早了,陸某還得趕路呢。”
紀薇站好身形,目光含淚,抿唇不語。
陸北也不多言,望了紀薇一眼,便轉身離去,不過片刻,漸行漸遠。
“陸北……我恨你一輩子。”
一個帶著哭腔的少女聲音遠遠傳來,陸北身形微頓,也不回頭,揮手離去。
一串串腳印在其身後白雪覆蓋的荒草地裡,清晰可見。
……
渭水。
紛紛雪落。
一個少年心情煩悶,神思不屬地緣河而行,抬頭望著漫天雪花,耳畔聽著緩緩流淌的河流聲,憶起長安,那種種繾綣情絲,心中波瀾難平。
“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長生不負卿。”
少年一聲長嘆。
“好詩。”
擊節讚歎之聲,自遠處而來。
陸北循聲望去。
只見前方一顆枯樹下,側對著自己目光,出現了一個挺拔身影。
其人戴著灰蔑斗笠,披著粗麻蓑衣,寧靜地端坐在一方大石上,手持一根烏色竹竿,白色魚線輕揚,拋向滔滔渭河之中。
陸北攏起目光,細細觀之,赫然發現此人眉若山巒,鼻若玉粱,口若淵海。
只是靜坐在那裡,不言不語,卻自有一股山海般的偉岸之感撲面而來。
陸北心下微凜。
方才,他從渭河東岸而來,一眼望去,數里之地,分明毫無人煙,可眼前這人是何時出現的。
是自己心神恍惚之時,還是……
待看到其人所坐的那方青石下,一小片土地乾燥無雪之時。
陸北目光就是一凝。
上前兩步躬身行禮道:“這位先生,陸北有禮了。”
風聲輕過,枯枝颯颯作響。
此人轉過臉來,微微一笑。
當真如同一縷陽光,照入寒冬,溫暖和煦,直入人心。
呼。
枯枝間,綠芽抽出,葉片新翠。不過片刻,一陣馥郁花香,悠悠襲來。
陸北目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