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部分(2 / 4)

小說:園青坊老宅 作者:蝴蝶的出走

站到這棵老槐樹下,又是三千下。結果不但沒得到一點好處,卻把肩關節給甩脫位了,打了好長一段時間的石膏。至今變天的時候,還會痠痛。後來,又傳說什麼喝“紅茶菌”包醫百病。他一回家就倒騰“紅茶菌”。碗裡,瓶裡,大號搪瓷缸裡養的都是“紅茶菌”,每天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喝那黃黃的稠稠的酸水。結果把胃喝壞了,一見到水就嘔。再後來,聽說散步能養生,他就開始散步。本來,散步倒是一種對身體有益的活動,但一到張和順這兒就又邪了。他不知道從哪兒聽說,“活到九十九”,是說要每天走九千九百九十九步。因此每次散步不能少於這個數也不能多於這個數。這可就讓張和順犯難了,因為散步時總會遇到熟人或者什麼事打岔,一打岔就把已經數過的數忘了,只好重來。有時走到了家門口還沒有到數,他就站在門口原地踏步,一直把九千九百九十九步踏滿。那時人們常常會看到張和順在自家門口原地踏步就是不進門,覺得好生奇怪。

如今,張和順當然已經不相信什麼九千九百九十九步了,可散步的習慣卻是一直堅持著,他也常常會利用散步的時候,想想事。

現在,張和順就站在這棵老槐樹下想事,想的是房子的事。

張和順一家吃得好,活得很滋潤,活得滋潤但活得並不舒坦,這是因為經歷過無數次運動的張和順知道,共產黨是最善於算總賬的。張和順說,從反右運動到文化大革命,都是算總賬,“反右”是算那些亂放炮的知識分子們的總賬,“文革”是算劉少奇和跟隨劉少奇的那些幹部的總賬。他心裡明白,自己的這種滋潤是不能見光的,雖然看起來只是佔了一點小便宜,但這種小便宜銖積寸累,將來如果有一個什麼運動,算起總賬來那也不得了,為此他也有些不安。但畢竟經不住每天都可以抹著油嘴睡覺的誘惑,同時又用還有人比他佔的便宜更大來寬慰自己。

在單位在老宅,他都行事低調不爭強好勝,他經常對兒子張平安說:“咱家和別人家不同,咱是國家幹部,你爸爸是工商所的所長,儘管是副的,但在85號大院也是最大的幹部了。不錯,後院的趙大隊長也是幹部,而且是老幹部,但他是犯了錯誤的幹部,你爸爸從沒犯過錯誤,所以,抬頭看路,低頭做人,處處要小心。”

張和順雖然佔了很多便宜,但家裡也並不因此有更多的積累。因為,吃吃喝喝是日常費用,佔了便宜就吃得好一點,不佔便宜就吃得差一點,並不會因此多出多少錢來。張家現在住的是兩間房,女兒已經嫁出去了,將來兒子是肯定要在家裡結婚的。張和順在工商所工作,對市裡老城改造的一些基本政策有所瞭解,一般都是拆多少面積還多少面積,餘下要花錢買。老宅拆除後,按自己現在居住的面積,還回來的房子肯定不夠住,因此一定還要再花錢多買面積。還要花多少錢?張和順心裡沒底,家裡也沒有太多的積蓄,所以張和順在為拆老宅的事發愁。

東想西想,張和順也沒有想出一個好辦法,就有點喪氣地往回走。

當他穿過一進的大廳堂,轉彎就要進二進的天井時,隱約看見有個人影在自己家門口一晃,再定神看時,又沒有了。

推開家門,看見兒子正趴在桌上做作業,老婆手上拿著毛線,在為兒子織毛衣。張和順進門就問:“剛才家裡來人了嗎?”

鍾貴珍嘴上正輕聲地一五一十地數著針數,頭也沒有抬地說:“沒有呀,沒有人來。”

“哦?見鬼了,我怎麼好像看見門口有個人影。”張和順說著,還回頭看看身後的門。

低頭做作業的兒子聽見父親說“見鬼了”,馬上抬起頭來,一驚一乍地說:“不會是狐仙吧?”

鍾貴珍用手上的毛衣針敲了一下兒子的頭,說:“晦氣!狐仙到我們家來幹什麼?做你的作業。”

張和順坐到床上,翻看從單位裡帶回來的報紙,張平安又低頭做作業,鍾貴珍仍然在織毛衣,家裡靜了下來,可大家的心思都集中不起來。鍾貴珍總是把針數數錯,反覆重來,最後乾脆把竹針從毛線中抽出來,重新起頭。兒子張平安不停地拿橡皮擦寫錯的作業,把作業本都擦破了。張和順看了半天報紙,卻不知道看了一些什麼內容。

上床睡覺的時候,鍾貴珍忍不住輕聲地問張和順:“你看見什麼了?”

張和順說:“上了年紀,眼花,可能是看錯了。睡覺,睡覺,沒事的。”

真的沒事?兩人不由自主地聯想到這段時間老宅總出怪事,心裡就有一種惶惶的感覺。

當晚,兩人在床上翻來覆去。老宅的夜很靜,門外傳來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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