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來您也是要離開這裡的人了。”
兩人走到門口,雷迪亞茲拉住了伽爾寧,同他一起轉身面對會場:“先生們,
我不會想念這裡的,我虛度了二十多年的時光,在這裡沒有人理解我,我要回到
我的祖國,回到我的人民中間。是的,我的祖國,我的人民,我想念她們。”
人們驚奇地發現,這個壯漢的眼中竟閃著淚光。他最後說:“我要回到祖國
了,這不是計劃的一部分。”
在同伽爾寧走出聯合國會議廳的大門時,雷迪亞茲對著正午的太陽張開了雙
臂,陶醉地呼喚道:“啊,我的太陽!”他持續二十多年的恐日症消失了。
雷迪亞茲的專機起飛後,很快越過海岸線,飛行在浩瀚的大西洋上。
機艙中,伽爾寧對雷迪亞茲說:“有我在,這架飛機是安全的,請您告訴我
那個處於反觸發狀態的裝置的位置。”
“沒有什麼裝置,什麼都沒有,只是逃跑的伎倆而已。”雷迪亞茲摘下手錶,
扔給伽爾寧,“這不過是個簡單的訊號發射器,摩托羅拉手機改的,與我的心跳
什麼的也沒有關係,已經關了,你留下做個紀念吧。”
在長時間的相對無語後,伽爾寧長嘆一聲說:“怎麼會是這樣?面壁者的封
閉性戰略思考特權,本意是對付智子和三體世界的,現在,你和泰勒都用它來對
付人類自己。”
“這沒什麼奇怪的。”雷迪亞茲坐在舷窗旁,享受著外面射入的陽光,“現在,
人類生存的最大障礙其實來自自身。”
六個小時後,飛機在加勒比海之濱的加拉加斯國際機場降落,伽爾寧沒下飛
機,他將乘它返回聯合國。
臨別時,雷迪亞茲說:“不要中止面壁計劃,這場戰爭中,它真的是一個希
望,還有兩位面壁者,代我祝他們一路走好。”
“我也見不到他們了。”伽爾寧傷感地說,當雷迪亞茲走後,艙中留下他獨
自一人時,已經老淚縱橫。
加拉加斯和紐約一樣晴空萬里,雷迪亞茲走下舷梯,嗅到了他所熟悉的熱帶
氣息,他伏下身,長時間地親吻祖國的土地,然後在大量軍警的護衛下,乘車駛
向城區。車隊在盤山公路上行駛了半個小時就進入了首都市區,駛入市中心的渡
利瓦爾廣場。雷迪亞茲在波利瓦爾銅像前下車,站在銅像的基座上,他的上方,
曾打敗西班牙並試圖在南美建立大哥倫比亞統一共和國的英雄身披鎧甲,縱馬馳
騁。他的前方,由狂熱的民眾組成的人群在陽光下沸騰,人們向前擁來,軍警的
隊伍極力阻擋,甚至對空鳴槍,但洶湧的人潮最終還是沖垮了軍警線,向銅像下
的活著的“渡利瓦爾”擁來。
雷迪亞茲高舉雙手,含著熱淚對著擁向他的人潮深情地呼喚道:“啊,我的
人民!”
他的人民扔來的第一塊石頭打在他高舉的左手上,第二塊石頭擊中了他的前
胸,第三塊砸在前額上並擊倒了他。隨後,人民的石頭像雨點般飛來,最後幾乎
埋住了他那早巳沒有生命的軀體。砸向面壁者雷迪亞茲的最後一塊石頭是一位老
太太扔的,她吃力地舉著那塊石頭一直走到雷迪亞茲的屍體前,用西班牙語說:
“惡人,你要殺所有的人,那裡面可是有我的孫子,你竟想殺我的孫子!”
說著,她用盡力氣,顫巍巍地把手中的石頭砸到雷迪亞茲從石堆中露出的已
經破碎的頭顱上。
唯一不可阻擋的是時間,它像一把利刃,無聲地切開了堅硬和柔軟的一切,
恆定地向前推進著,沒有任何東西能夠使它的行進產生絲毫顛簸,它卻改變著一
切。
在水星核試驗的同一年,常偉思退役了。最後一次在媒體上露面時,他坦率
地承認,自己對戰爭的勝利沒有信心,但這並不影響歷史對太空軍首任司令員工
作的高度評價。這種多年處於憂慮狀態下的繁重工作損害了他的健康,他在六十
八歲時去世,將軍在彌留之際仍然十分清醒,並多次唸叨章北海的名字。
正像山杉惠子預料的那樣,吳嶽度過了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