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娘不由失笑:“你知道了什麼?…”拿了梳子幫謹哥兒梳著擦了半乾的頭髮。
謹哥兒轉過頭去,歪著腦袋望著她:“大舅舅是想跟五姨父一樣吧!上次我們去文登的時候,大舅舅就說過。”他說著,笑起來。“我也一樣,我長大了,要去嘉峪關……”大大的鳳眼亮晶晶的,神色說不出來的飛揚灑脫。
十一娘愣住。
自謹哥兒回京。她還沒有認真地和謹哥兒談這這個問題。一來是覺得江南之行謹哥兒還需要一個消化的過程;二來覺得謹哥兒還小,沒才到選擇的時候。沒想到。他心裡還惦記著去西北的事!
“你這麼早就決定去嘉峪關了嗎?,。十一娘梳著頭髮的動作慢慢緩了下來,“你不是跟娘說,諸葛亮草船借箭,計謀無雙,同瑜火燒赤壁,氣勢磅薄……”
“是啊!。”謹哥兒笑道,“可我更喜歡西北。天蒼蒼,野茫茫。不像江南,什麼東西都是精緻小巧的,大人男行事,像婦人似的………”
“又胡說!。,十一娘嗔道,“你舅舅是江南人,趙先生是江南人,陳閣老、竇閣老,都是江南人,哪一個像婦人?國家大事,還不是由他們決斷?四海昇平,難道就沒有他們的功勞?
在謹哥兒心目中,江南雖然好。但西北更投他的脾氣。他想去西北。要是娘覺得西北不好。肯定會反對他去。就算爹爹答應了。只怕還會生出許多的波折,一個不小心,可能就真的去不成了!
他要說服母親。
“娘,西北真的很好!”謹哥兒道,“那地方又寬闊又高遠。想跑就跑,想跳就跳的……。”
“可西北很苦。”十一娘笑道。“風沙吹面,又沒有什麼好吃的東西。你只不過是去玩了一趟,要是天天在那裡,就會厭倦的。
就像你天天呆在家裡。總覺得外面有意思一樣。”
“才不是!”謹哥兒急起來。他不顧十一娘在給他梳頭”轉身望著十一娘,“我和爹爹從嘉峪關一直到了哈蜜衛,天天吃大餅,有時候還會在外面夜宿。可騎著馬跑過一道道的山坡,看著那些土地都在我的腳下的時候,山谷被我拋在身後,我還是會覺得很有意思。”他說著,笑起來,“不像和舅舅去江南的時候。才個小小的三層木樓就說要摘星,小小一個土坡就是什麼什麼山,巴掌大的一灘水就是叫湖,沒意思……”眉宇間幾分不屑。
十一娘騎過馬。
當坐在馬背上的時候,人的視野會變得寬廣,大地、人群都在你的腳下,有種俯視眾生的優越感,會讓很多人都著迷。
或者,他僅僅是喜歡騎著馬,無拘無束地奔跑的自↑由?
“跑那麼遠,就為了騎馬?…”她輕柔地問他。
謹哥兒搖頭,沉默了一會,道:“我想做嘉峪關的總兵!”
“為什麼要做嘉峪關的總兵啊?…”十一娘望著兒子。
“到了冬天。韃龘子就會跑到嘉峪關搶東西。每年冬天都會死好人。我還看到有人沒了腿,沒了手。在街上乞討。”謹哥兒的小臉漸漸地繃了起來,“嘉峪關的總兵跟爹爹喝酒,說得哭了起來。說他老了。打不贏韃龘子。讓爹爹不要責怪他。爹爹也很無奈何的樣子。和嘉峪關埋頭喝酒,還喝醉了。”他說著,小手緊緊地攥成了拳,“我長大了,要做嘉峪關的總兵,去打韃龘子。讓他們再也不敢跑來搶我們的東西。”
十一娘望著眼前這個小小的人兒。感覺即熟悉又陌生。
“那你知不知道。打韃龘子是很危險的事?…”她眼角有水光閃動,“一個不小心,不僅沒有打敗韃龘子,還會把自己的喪命搭進去,連累你身邊像長安、隨風這樣的隨從也跟著你送死!”
“不會的!”謹哥笑著。拽著十一娘往外走。“我們去院子裡””
十一娘想知道他的用意,跟著去了院子。
謹哥兒的旁子旁才一排放兵器的架子”放著幾長槍、棒、蛇矛。他插出棒子。揮舞了幾下。空氣中發出沉悶的裂帛聲。他滿意拖點了點頭。一棒子打在了旁邊的石榴樹上。咔嚓一聲,石榴樹兒臂般粗的樹枝應聲而落。
“娘!”屋簷下紅色燈籠的燭光照在他的臉上,眼角眉梢的笑容裡帶著毫不掩飾的傲然,“厲害吧!我以後會越來越厲害的!”充滿了自信。
十一娘半晌無語。
“謹哥兒!”良久,她上前輕輕地摟了兒子,“僅有蠻力是不行的。你還要學會怎樣行軍佈陣,還要學會怎樣與朝中大臣打交道。”她眼前一片模糊,哽咽著說不下去了,“那是一條很艱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