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村頭的井旁停下。
井旁有村民挑水洗衣,夢琴把水壺遞給村民,村民由水桶裡給她灌了一壺水。
夢琴喝了一口就吐了:“這水有一股硫磺味兒。”
周海光接過去,聞一聞,喝一口:“這水是有味兒。”
夢琴問洗衣的大嫂這水是不是一直有味兒,大嫂說這水一直是甜水,從昨天起才有一股怪味。
周海光問井有多深,村民說有五六十丈深。
他們喝了一點,又灌一壺,準備拿回去化驗。
夕陽把遠天鍍上一層緋紅,把近處的稻田也鍍上一層金色。
文秀她們的車在稻田當中的機耕路走。
幾個村子都找遍了,仍沒有何剛的影子。明月怕向國華擔心,要回家,文秀說再找一個村子,找不到,明天再來。
娘倆達成協議。
路不好走,車開得慢。
有微弱的口琴聲傳過來,文秀以為耳朵驚了,想的,再聽,是口琴聲,是《思念》。
扒著車窗看,一個人戴著草帽,在田埂上走,邊走邊吹口琴。
車開過去,文秀探出頭朝後看,那人仍在走,走在一片碧綠的稻田中,邊走邊吹著口琴,琴聲淒涼。
文秀大叫停車,車沒停穩就跳下來,跑。
“何剛哥……何剛哥……”邊跑邊喊,風幫忙,把喊聲送得極遠。
那人回頭,正是何剛。
文秀跑,在狹窄的田壟上跑,掉到田裡,水泥一身,起來再跑,趟著泥水跑。
何剛愣在原地,好半天,才看清果真是文秀,也瘋狂一般跑,朝文秀跑。
近了,卻都站住,對視。
“何剛哥,是你嗎?”文秀哭著問。
“文秀,是我。”何剛哭著說。
兩個抱頭痛哭。
半天,文秀抬頭:“你讓我找得好苦啊……”
何剛撫著她的頭髮:“對不起,對不起,我的秀兒啊……”
說完摟在一起,又哭。
遠處,明月也擦著眼淚。
風在稻田上滾,稻子起伏顫慄,涼風中有水氣,如淚絲,夾著綠色,朝遠方滾動。
遠方是駝色的夕陽。
一條小河在星光中靜靜地流,流出十里蛙鳴。
周海光獨自坐在河邊,心隨流水回瀠,隨蛙鳴起伏。
夢琴由帳篷裡走出來,輕輕地,走到海光身邊,坐下。
海光回頭:“夢琴,怎麼還不睡?”
“睡不著,你呢?”夢琴看那流水。
“我也睡不著,心亂。”海光也看那流水。
“哥,我有句話,不知道該不該說。”夢琴的聲音幽幽的。
“這是怎麼了?什麼時候變成這樣?跟我說話還打埋伏?”海光扭頭看夢琴,夢琴仍看那流水。
“哥,我覺得自從你認識文燕以後,就經常不高興,看見你這個樣子,我心裡也難受。哥,如果那件事經常使你不開心,那還不如提早結束的好。”夢琴似吐出了長久的積鬱,抬頭,頭上是滿天星斗。 。。
第四章 一曲心魂(16)
海光沉默,半晌才說:“真正的幸福都是與痛苦相伴的,有陽光,就有陰影,我們不能因為陰影就拒絕陽光吧?”
夢琴低頭:“那你是真心愛她了?”
“我……我也說不清楚。”海光把一節草莖扔到水裡,草莖打著旋,隨水漂走。
“是啊,愛怎麼能說得清楚呢?”夢琴自語,如夢。
說完,幽幽地走了,如一聲嘆息般飄走。
只有周海光的身影在流水中微微地顫。
向國華獨自一人在家裡,看報紙。
文秀推門進來,後面跟著明月。見到向國華,文秀一下撲到他懷裡:“爸,我們找到何剛了。”
“找到了?”向國華也興奮。
文秀點頭。
“找到了就好,找到了就好。”向國華拍著女兒的頭,反覆說著一句話。
“我真沒想到會在那兒找到他。”文秀抬頭看著向國華。
“這都得好好謝謝你媽呀,要不是她帶你出去玩,恐怕還得找些日子呢。”向國華看著明月笑。
文秀由向國華的懷裡站起,抱住明月:“媽。”
向國華看著抱在一起的娘倆兒,問何剛怎麼沒來,文秀說何剛回家看他的媽媽去了。
向國華驚訝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