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摘星樓,顧晚卿才察覺天色已經完全沉了下來。
天穹欲墜,細如絲線的春雨飄揚而下。
這雨倒是應景,正趕上顧晚卿心情不好的時候。
一想到來時乘坐的馬車,是衛琛安排的。
顧晚卿心下一橫,打算一頭扎進雨裡,自己從摘星樓走回去。
還好昭瀾攔得快,將她擋回了簷下。
垂首恭謹道:“顧小姐,夜長路滑,不好走。”
“還是讓昭瀾護送您回去。”
昭瀾一向面冷話少,做事一根筋。
攔下顧晚卿的路,便像一頭蠻牛似的,立在她身前,說什麼也不肯讓道。
顧晚卿向來拿他沒辦法,便回頭朝摘星樓裡看了一眼。
雖然沒看見衛琛的身影,但她知道他定然在她看不見的某處窺望。
想來昭瀾攔她,便也是衛琛的意思。
偏偏顧晚卿磨不過昭瀾這個一根筋的,最終氣呼呼的妥協了,隨他上了馬車。
直至那馬車漸行漸遠,藏身許久的衛琛方才從暗處走了出來。
有昭瀾護送顧晚卿回府,他自是不用擔心。
眼下也是該想想,顧晚卿要去國子監這件事,當如何應對。
她既然去意已決,怕是他再怎麼勸說,也只是白費口舌。
而衛琛也清楚,不讓顧晚卿去國子監,是出於他自己的私心。
方才卿卿的話也沒錯,他不該為了自己的私心,不讓她去做她自己想做的事。
說到底,衛琛也只是擔心顧晚卿去了國子監,會遇見荀岸而已。
他這幾年,費盡口舌說服了父親,允他從文,參加科考,一步一步爬到刑部侍郎的位置。
只因在衛琛心裡,荀岸不過是當今四皇子趙淵手中一顆棋子罷了。
究其根底,上輩子太傅府是毀在四皇子趙淵手中。
所以這一世,衛琛最應該提防的人是他。
為了能夠早日與四皇子抗衡,他這幾年身心都在朝中,倒是把荀岸這一枚最重要的棋子落在了一旁。
如今顧晚卿及笄,要入國子監。
一切正沿著前世的軌跡發展,衛琛只能想辦法阻止。
既然阻止不了顧晚卿進國子監。
那他便從荀岸下手。
最簡單的辦法,便是找到荀岸,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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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尉府的馬車順著城中長街,不疾不徐地行到了太傅府後門。
昭瀾下車,替顧晚卿撐了傘。
悶聲不吭,將她迎下馬車。
待將顧晚卿安穩交到府內丫鬟手裡,昭瀾才欠身退下,駕著馬車原路返回。
霜月沒想到自家小姐竟回來得這般早。
她才出門多久?可有一個時辰?
顧晚卿臉色沉沉地回到房中,徑直坐在了桌前,憤憤地拍了一下桌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