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鬧僵過一陣子。
自顧太傅出事以後,衛太尉心裡便對那些文官諸多不滿。
拉幫結派,勾心鬥角,玩弄權勢。
他實在不忍衛琛走上那樣一條陰晦的道路。
他們衛家的兒郎,理應徵戰沙場,保家衛國。
那才是他們衛家兒郎最好的榮譽。
可衛琛一意孤行,哪怕衛太尉要與他斷絕父子關係,他也仍是走上了棄武從文的道路。
五年裡,他摸爬滾打,私下不知吃了多少苦頭,才能年紀輕輕便爬上丞相的高位。
如今他的心願已經達成,顧府上下百餘口的冤情洗清。
他也去監牢中見了荀岸。
-
荀岸一介文人,吃不得皮肉之苦。
可衛琛偏不給他痛快,著人對他用盡酷刑,將人折磨得半死不活,吊著一口氣。
直至最後一刻,他才親自出手。
提著長劍,緩緩插入荀岸胸膛,直至長劍破開他的血肉,將他胸膛刺穿。
衛琛便又將長劍拔出,換一塊好地兒,繼續刺進去。
一劍又一劍,他冷硬令人生畏的俊臉上逐漸浮起笑意。
“前面這些,都是替卿卿還你的。”
“她心悅你,真心待你,你卻欺她負她,殺了她……”
男音冷沉,附著幽深的恨意。
忽而,衛琛話音一轉,音色透著狠戾:“荀岸,你可知我等這一日多久?”
“五年。”
“足足五年。”
“這五年裡,我日日夜夜每時每刻都想殺了你。”
“可真到了這一日,我忽然覺得……”
“像你這般罪大惡極之人,直接殺了你未免太便宜你了。”
所以衛琛並沒有第一時間殺了荀岸,而是留下他的命,折磨了足足七日。
斷其手腳筋,再剜出他的眼睛,拔掉他的舌頭……
如今的荀岸,已經慘不忍睹到是人是鬼分不清楚的地步。
見他這般慘狀,衛琛心中終於暢快了一絲。
他也終於給了他致命的一劍。
已經疼到麻木的荀岸,悶哼了一聲,便沒再發出別的聲音。
只是彌留之際,他聽見衛琛的聲音。
如惡鬼索命般,森冷陰寒:“你先去,稍後我便讓你那位相好下去陪你……”
-
荀岸的屍身,被衛琛的人扔去了浮屠山上喂那些豺狼虎豹。
他要他死了以後,也不能入土為安,最好變成孤魂野鬼,永不超生。
處理完荀岸,衛琛忽然有些後悔,沒讓他那位相好,先死在他面前。
這樣說不定更能令他痛徹心扉,悔不當初。
但事已至此,一切已經塵埃落定。
那個叫楚挽月的女人,他不屑親自動手,便讓手底下的人去解決。
從帝京監牢出來以後,衛琛便直接回了丞相府。
與他同行的還有蘇照。
自五年前,衛琛決定棄武從文那天開始,蘇照和李成功便一直追隨於他。
如今顧家的冤情已經洗清,荀岸也死了。
蘇照以為,衛琛應當放下過去,重新開始。
畢竟他棄武從文,靠自己一步一步爬上丞相的位置,實屬不易。
-
回到丞相府後,蘇照命人準備了熱水,以便衛琛沐浴更衣。
他方才從監牢中出來時,沾染了一身血腥氣。
連月白色的長袍上,都濺到了血漬,似含苞待放的紅梅,猩紅刺眼。
衛琛沐浴時,蘇照便垂手站在不遠處,隔著一扇屏風與他說話:“宮中傳信,明日早朝,陛下便會昭告天下,讓六皇子繼位東宮。”
“如今聖上的身體每況愈下,怕是時日無多。”
“待六皇子繼位東宮,再名正言順登基,你便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攝政王。”
“想必即便是太尉大人,也不得不承認你的功績。屆時你們父子倆的關係,也一定能夠重修於好。”
蘇照沉聲,語速徐緩。
衛琛卻並未聽進他的話,只是靠坐在浴桶中,靜靜抬起自己的雙手,攤開掌心,沉沉看著。
過了許久,蘇照以為他想一個人安靜,準備離開時。
屏風那頭的衛琛,方才冷聲開口:“子敬。”
蘇照站住腳,靜等男人的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