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淚在金絲楠木案几上鋪了一層又一層,層層燭淚猶如盪開的固態漣漪,並且,尚有成人半臂長的燭身上,仍有紅色的燭淚緩緩往下滴落,繼續鋪陳。
四下環顧,偌大的清心殿後殿中,處處都充斥著喜慶的味道,只是令人奇怪的是,雖然後殿內處處都亮著燭火,將殿中的每一處角落都照得分外明亮,可是,亮如白晝的後殿內,卻始終靜悄悄的,靜謐得近乎詭異!
而此時,靜謐得近乎詭異的後殿中,在那張鋪著成套大紅色的繡著龍鳳呈祥紋樣的被褥的金絲楠木大床上,易容成炎子明的模樣,穿一身淡黃色儲君朝服,面色如常,卻雙眸緊閉的王泉,正四仰八叉地仰躺其上。
今夜擺在正陽殿的宴席明面兒上說是到亥初初刻結束,然,即便宴席結束的時間已過,卻也沒有趕賓客走的道理。
於是,當擺在正陽殿的宴席真正結束,等到今日所有進宮赴宴的一眾赤冰國的文武大臣及其家眷們相攜離宮的時候,早已過了亥正。臨近子時了。
因為儲君炎子明是今夜宴席的主角,因此,易容成炎子明的模樣的王泉。自然是最後一個離開正陽殿的人。而作為今日的“主角”,王泉亦自然避無可避地被正陽殿中在座的一眾赤冰國的文武大臣們以各種理由灌了許多酒。
雖然最後王泉離開正陽殿的時候,是他自己走出正陽殿的,且看似步伐相當穩健,但是,讓人預料不到的是,那廂王泉剛一走出正陽殿的殿門。就毫不拖沓地撲到冰涼的地上去了,且是毫無“儲君”形象地在正陽殿殿門前摔了個狗啃泥……
在赤冰國皇宮內院之中,眾所周知炎子明身邊統共就兩名隨侍:王泉和牧文。
王泉自不必提。當旁人以為在正陽殿門前摔了個狗啃泥的人是儲君炎子明時,其實就是早已易容成了炎子明的模樣的王泉!至於牧文,牧文彼時仍在清心殿右側殿內充當著真正的炎子明的守護神……
於是,最後。因為身邊一名隨侍也沒有。醉趴下的王泉是被值守在正陽殿門前的兩名人高馬大的甲士給架回清心殿後殿的……
而導致王泉被那兩名值守在正陽殿門前的甲士架回清心殿後殿的主要原因,卻並非是因那些赤冰國的文武大臣們藉機給王泉灌了許多酒,而是因為在宴席上,王泉抱著要整治歐陽燁的念頭,意圖借酒灌醉歐陽燁,然後王泉就以各種理由與歐陽燁拼酒。
最後的結果是,酒量不大也不小的歐陽燁後來的確是被王泉灌醉了,但是自詡千杯不醉的王泉。在被一眾赤冰國的文武大臣們居心叵測的灌酒,以及與歐陽燁的拼酒下。最終也毫無形象地喝趴下了。
不過,同樣是醉酒,歐陽燁卻醉得比王泉有形象多了。
至少,歐陽燁是光風霽月地來赴的宴,後來即便歐陽燁喝多了以後離開宴席,也不過是腳步不穩地讓侍立在正陽殿中的一名宦人攙出正陽殿的,並且事後也未曾聽聞歐陽燁在醉酒以後有做出什麼讓人貽笑大方的糗事。
而王泉在醉酒以後,表面上看上去什麼問題也沒有,連面色都未有任何變化,卻是一出正陽殿的殿門,就毫無形象地撲到那冰涼刺骨的地上去了……
幸好王泉的酒品還算不錯,即便醉酒,王泉也只是獨自昏昏欲睡,沒有發酒瘋、打醉拳的劣習。若是王泉的酒品差上哪怕那麼一點點,只怕炎子明那張臉今夜就當真要被王泉這廝丟光了!
後來,對於王泉今夜在宴席上的所作所為,炎子明給出的評價是——傷敵八百,自損一千,得不償失。
倏然,就見面色如常,卻雙眸緊閉,四仰八叉地仰躺在那張鋪著成套大紅色的繡著龍鳳呈祥紋樣的被褥的金絲楠木大床上的王泉抬手扯了扯他身上那身淡黃色儲君朝服的衣襟。
而在王泉萬分費力地將他那身淡黃色儲君朝服那嚴絲合縫的衣襟扯開了一道縫隙的同時,一抹帶著濃厚醉意的低吟悄然溢位王泉的唇瓣:“渴……”
那廂,王泉那無意識的低吟不過消散須臾,這廂,一抹大紅色的身影便踩著後殿中那鋪了滿地的厚實的羊毛氈,邁著不疾不徐的腳步,悄無聲息地走到了金絲楠木大床邊。
當那抹大紅色的身影悄無聲息地走到那張金絲楠木大床邊後,那抹大紅色的身影卻是絲毫不嫌棄滿身酒氣的王泉,反而舉止輕盈地在金絲楠木大床邊坐了下來,坐在了仰躺在金絲楠木大床上,醉意深濃、渾渾噩噩、對外界情況變化毫無感覺的王泉的身邊。
因為那抹大紅色的身影是側身坐在那張金絲楠木大床邊的,且那抹大紅色的身影臉前還垂著數條細緻墜